祁溪走了一路,廉惊跟了一路。
所以,三界人人恐惧的万妖之王,竟是如此的吗?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祁溪放慢了脚步,他有些走累了,从花满楼出来,街道已是一片寂静,甚至可以听清自己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你到凡间来做什么?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法力。”廉惊走在他的左侧,配合着他的步调,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还带着模糊的回响。
“寻人。”祁溪直接了当。
没有灵力这事一直是祁溪眼底的一根刺,不疼,但却扎人,他时常在想,如若他能够强大些,是不是就不至于日日躲在清溪殿里,而阿音,是不是也能名正言顺一些。
在天界,有一个强大的后盾是何等重要,他既养了他,却不能护他周全。
可是,按照芜姜的说法,他一介凡人能在天界不老不死活了三万多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又如何还能在奢望其他。
他一点都不喜欢芜姜,她虽然傻,但又总在关键时刻戳中他的软肋。
“罗奉。”短短两个字,打断了祁溪的所有的想法。
“你知道?”他有些惊讶,而后又了然,他既贵为妖王,又有何不知。一个连三界先知陈知都不能窥视的存在,天界那点小事,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祁溪又问,他要尽快找到他,独留阿音一人在清溪殿,他很不放心,虽然还有小白,可它毕竟还是只没成精的小狗。
“无垢之境。”
“无垢之境,鬼域!”祁溪有些讶异,他早就猜到罗奉不再凡间,不然,在凡间驻扎的仙君早就有所察觉,又哪里需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人,所以,他很清楚,他要做的,并不只是调查罗奉而已,可是现在,罗奉竟然在鬼域,那仙帝又为何派他下来,他是觉得,凭他之力,能走到鬼域吗?
无垢之境,三界禁地,世间至阴至邪之所在,传言,凡入鬼域者,皆沦为鬼,有进无出,不入轮回。
更有相传,廉惊便是由鬼域所生,至阴至邪,所以,早该问神的廉惊,却只能永世为妖。
凡含污秽者,万不可成神。
可是,据祁溪所知,鬼域贵为禁地,门口有鬼神把守,连鬼族人都无法踏入,更何况是一位天界仙官。
看出他的疑惑,廉惊笑道:“如果有人帮他进去呢?”
“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把一位仙官送入鬼域,目的又是什么?
廉惊但笑不语,有些事他确实知道,但他愿不愿意听,他又确实不敢确定。
或许……
祁溪看着身旁的廉惊,笑道:“你可去过鬼域?”
“自然。”廉惊眨眨眼,漂亮的眼眸恢复了原来紫色,妖媚而深情,“我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吗?”他说这话时,语气满是理所当然。
“那你可否带我过去一趟?”经过一晚上的时间,祁溪觉得,这人除了无理了一些,还是挺好相处的。
“我为何要带你过去?”
“你来这里找我,不就是来带我过去的吗?”仙帝让他来查罗奉,他下了界,罗奉没找到,却遇了妖王,“廉惊,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我怎么知道,总不会是我安排的吧。”廉惊挑眉,刚刚那一声廉惊,可差点把他唤破了神了,都多少年了,总算,是等到了。
“你当真想去?”
“是。”
其实,这又哪里是他想不想去的问题。
过了很久,直到手腕力度的消失,祁溪才缓缓睁开眼睛,刚刚他眼看着廉惊突然就拉着他穿过一堵又一堵的墙,怕把自己吓死,后来就索性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廉惊已经带他站在一扇门外了。
祁溪指着门,问到:“就是这儿?”
“嗯。”廉惊点头。
那是一扇看起来很普通的门,跟他在凡间看到的寻常百姓家的门一样,不过是两块较大的木板拼凑起来,只是这门看起来很破旧,门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门锁上也是锈迹斑斑,而且门底下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洞,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门的两边看不到墙,而是笼罩着一团团黑雾。
祁溪还好奇地沉浸在眼前此等景象中时,廉惊已经从怀里窸窸窣窣地掏出一把钥匙,等祁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钥匙插进门锁上了。
“你怎么会有钥匙?”
“这是我家,我怎么没有钥匙?”廉惊很是无辜。
钥匙一插进去,周围笼罩的黑雾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用竹子捆绑而成的篱笆,眼下看起来,倒像是山里住着的寻常人家,
祁溪皱了皱眉,“不是说去鬼域吗?”
“我又没说是现在。”廉惊笑得一脸乖巧。
“那什么时候去?”如果他不是打不过,他真想要狠狠揍他一顿。
廉惊用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笑道:“你在天界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下来一趟,不想到处看看吗?”
这话说的,倒是与祁溪的想法不谋而合,若不是为着阿音,他怕是,已经不愿意再回去了,毕竟,那本该就不是他待的地方,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廉惊把祁溪带到的,是万妖山脚下的一间茅草屋里,廉惊说,这是他一个人的领地。
茅草屋的后面,有一个半大,形状像月牙的湖,湖边长满了祁溪叫不出名字的花,一朵朵,看起来娇艳欲滴,祁溪站在湖边,瞧了半天,才发现湖里还养着鱼,那小黑鱼见着祁溪一靠近,便溜溜地游开。
祁溪百无聊赖地躺倒在湖边,丝毫不在乎被他旁边被他压倒的小花,只有天界那些他用命换来的才晓得要心疼,其他的,他才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