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荇忙用另一只手再次捂住葛卿的嘴。
“都让你好好的了,怎么还是死呀死的。”
“军队里都是这么说的……嗯,一个用词而已,习惯就好。”葛卿抓抓头,“那些大老粗说话直来直去,文理不通。与他们待得久了,难免就被带坏,我也没办法啊。”
她那无所谓的样子固然可气,却无端让人不再慌乱。上官荇其实本来想笑的,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把那份笑意漾在心底……
夜露渐重,山林间吹来的晚风也有了些凉意。
上官荇轻掩住口,眼睫微颤,眸中潋滟出一层朦胧湿气。
“时间却也不早了,我去帮你拿张毯子。”葛卿指指自己大腿,笑道:“待会你就枕在这里睡,我保证不乱动。”
“那怎么行!”上官荇看着拿好毯子,正襟危坐的女将军,急得心疼,“这样你该多累呀。再说,之后你又要如何休息?”
“我现在不是睡不着嘛。放心吧,有墨雪帮我们守着,乏了我自会去休息。你就先睡我腿上吧,省得我再去搭帐篷了呀。”说完,还向远处的乌骓马打了个呼哨。远处树林里的墨雪嘶了一声,显然有些反感主人打搅它吃夜草的热情。
上官荇看着她那张被篝火映红的脸庞,上面的精神的确比燃烧着的火苗还要旺盛。葛卿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瞳里尽是乞求。上官荇拗不过她,只得乖乖把头靠在她腿上,缓缓闭眼。
熟悉的气息让她再难以抵抗睡意的侵袭,不一会儿,上官荇的呼吸就均匀绵长起来。葛卿看着靠在她腿上安然入眠的爱人:篝火勾勒出她半片奇美的脸庞,长长的睫羽被染上一层淡淡橘光。因天气的缘故,衣领半开,露出莹白细腻的颈。趁着融融火光,是那般温柔玉质。
葛卿眸光微动,不禁想抚摸那人脸颊。手掌阴影刚覆上去,上官荇嘴里无意识地呢喃一声,吓得她赶紧把手又缩了回去。目光在姣美容颜上流连了一阵,葛卿并不死心,但想到被冒犯后上官荇那张冰寒胜雪的脸庞,她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目光四下扫了扫,葛卿注意到草丛中零星夹杂着的落叶。心思一动,手指再次抚上那人脸颊。葛卿再三嘱咐自己动作一定要很细很轻,如果不小心惊动她了……紧了紧捏在另一只手里的树叶,嗯嗯,就说自己是帮她拂去风吹到脸上的叶子。
远方天际传来一声清啼。
指腹刚触到爱人眉骨的葛卿本能一抬手,传信竹筒被她握在掌心。她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幸好自己第一反应是手向上而不是向下,否则以自己的力道,后果……她不敢多想,眉心蹙了蹙,抽出竹筒里的密信。
“哼,异族也敢拿来驱使……朝廷选鹰犬的标准,还真是松懈。”眉心的褶皱和唇角的斜度在她年轻的脸庞上刻下了与年纪不符的阴沉残忍。目送火舌将信纸舔尽,回望眼睡梦中的爱人,葛卿的眉目又舒缓开来,“管他去呢,只要不耽误我陪阿荇看花灯就成。”
“不过……”葛卿心里又忿忿起来,“小白这只笨鸟,竟然打扰我的好事,以后别再想有机会出去找雌鹰了。”
墨色的另一端传来一声常人难以察觉的鹰啼,远不如之前清亮,可能是送信的白头鹰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悲苦未来。
……
上官荇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还枕在那个柔软的地方。
“我怎么还睡在这?”
“啊,阿荇,昨天的天气不怎么凉,你又盖着毯子,应该不会着凉的。”葛卿煞有介事地打着哈哈。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上官荇面上起了薄怒,冷冷道:“你昨天不是答应我过一会儿就去休息的吗,怎么到了早上还坐在这里?”
“我那不是一不小心睡过去了嘛,墨雪它可以帮我作证的。”葛卿马上寻求外部支援,“是不是,墨雪?”
被夸赞过机灵讨喜的墨雪果然很聪明,早就看出自家主子怕着主母大人。为了向新主人表忠心,它只是动了动耳朵,很不给葛卿面子地一生没吭。
葛卿:“……”
求人不如求己,女将军采取迂回战术,以退为进,装可怜道:“阿荇,我腿好麻呀,站不起来,你扶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