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卿还是愣愣站在那里，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被轻薄了。

她堂堂大晋朝三品镇西将军，魏国太尉兼兵马大将军，报上名号就能把敌方将领从马上震下几个来的一代巾帼英豪，居然就这样，这样被一个她想要捧在手心守护的，看上去如玉瓷瓶般娇弱易碎的阿荇给轻薄了？

“怎么？还不走？不要告诉我说你为了放这场烟花把钱都花光了吧？”上官荇看着神情活像个遭到恶霸调戏的小媳妇的葛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兴致，继续调笑道。

“不，当然不会。我们去买吧……”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葛卿依旧飘忽着，机械地拉起上官荇的手就走。

……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行的确不方便，是以她们的步速并不快，这也就让葛卿有充分时间进行下一步的盘算。她性子向来要强，这一局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扳回来的。况且……抬头望了眼天上的烟花——那真是好多钱啊。葛卿的心在滴血。

总算来到那个糖画铺子前，葛卿挤了进去，买了一张今年最流行的莲花图案。上官荇显然很喜欢这幅糖画，弯着眉眼瞧看了半天。街市上彩灯的光芒打在她脸上，喜庆的颜色使那张芙蓉面笑靥更甚，与眼前灿烂绽放的莲花交映成艳。

“快吃吧，再不吃就化了。”葛卿笑着提醒。

“我知道……”上官荇有些苦恼，“可在大街上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不好意思呀。”

葛卿一句“又没人会在意……”还未说出口，忽然计上心头，点头称是道：“说的也是。这样吧，我知道一家卖松子糖的小店，就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我带你去那里，就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了。顺便还可以尝尝全大梁城最好吃的松子糖呢。”

上官荇本就爱好甜食，见葛卿说得信誓旦旦，便不疑有它，跟着她向人潮渐稀处走去。

路过一个卖面具的小贩时，上官荇突然不走了。葛卿拉人没拉动，只得回头看她。却见上官荇目光停留在一个面目狰狞的面具上，良久都不曾移开。

“阿荇，你喜欢这个？”葛卿很讶异，努力回想着对方有没有流露过在这方面的重口味。

“不是。”上官荇摇摇头，“只不过觉得它与你舞刀时戴的那张很像罢了。”

“原来她还记着……”葛卿心中一暖，对小贩豪爽道：“这些面具我全要，钱就不用找了。”抛出一个银锭。

“好嘞，小的这就给您包上。”小贩的嘴咧得比面具上那张大口还大，说出的话比糖画还要甜。他本来正愁这些青面獠牙的面具卖不掉，想借着节日里买面具的人多亏本折几个出去，没想到居然不赔反赚。“小姐如此漂亮大方，哪位公子要娶了您，真是他的福份。”

葛卿心情大好，便动了捉弄的心思：“我不嫁人的。”

被金钱刺激到了的小贩脑子转得飞快：“这有什么关系？就凭小姐您这样貌气度，便是倒插门也是那男方的造化了。”

“哈哈哈哈哈哈……”葛卿还要玩笑几句，眼锋扫到上官荇微微撅起的嘴，适时收声了。

两人来到一个人流较少的巷口。

葛卿很庆幸自己买了这么多样式恐怖的面具，这样她在探路时就不用担心有人窥伺自家阿荇的美貌了。上官荇看着葛卿挑拣半天，终于为自己选了一个舌头奇长的吊死鬼面具戴上时，默了那么一瞬，不过还是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快点去吧。”

“嗯。”葛卿应了一声，没入巷口深处的黑暗。

没行几步，葛卿耳朵微动，只听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轻柔道：“莺儿妹妹，我真的好喜欢你……”

“慕容哥哥，我也是……”

葛卿：“……”过节嘛，也正常，再找一各巷子就是了。

葛卿出了巷口，不及上官荇反应，“不是这里，我不小心弄错了。”

进到第二个巷口，还没走几步。

“二哥哥，阿爹阿娘已经同意我们的亲事了，我……哎呀，你不要乱动嘛……”

葛卿“……”嫁了这种登徒子，料你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算了，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就不信下一条巷子还有人。

上官荇本想问些什么，看到女将军一脸杀气的样子，只得静静跟她到了第三个巷口。

葛卿走了几步，没有听见人声，正高兴得要回身带上官荇进来。忽然，

“阿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世俗的那些风言风语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