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军士先是一愣,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姑娘莫不是在说笑？太尉大人她也是女子, 怎么会与你是爱人？”

上官荇欲要争辩, 一双大手迅速却又不失轻柔地把她拉在了一边。

上官荇也不计较那人的莽撞，面带欣喜道：“十五, 是你呀。那太好了。快跟他们说说，让我进去见小葛。”却被对方的一串手势打断。

“什么？你说小葛在住处等我？好吧，那我跟你回去。”

十五靠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雕塑脸圆满地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个谎言。

来时走得太急没看清，回去的路上, 上官荇注意到城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白幡。酒肆茶馆原先招揽客人的彩色旗幌也换成了素白的。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冬日并不强烈的光线映在随风飘荡的白色长幡上，给整座城无端罩上了一层萧索。

“十五, 你说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怎么到处都挂着这种白幡呢？”

十五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顾护着她往前走。

上官荇想到对方是个哑巴, 可能不方便解释这些过于复杂的事情, 也不强求, 而是拦了一个路上的行人再次询问。

“姑娘外地来的吧？这招魂幡是我们东南这边专门用来指引亡魂归家的。听说这次茅岛失守, 死了好多的人。不知又有多少人的丈夫儿子从此再也回不来了啰。”老人家面色悲戚，摇头叹息着走了。

“啊！”上官荇脚步一软，险些摔倒。还好身边有力的臂膀及时托了她一下。上官荇也顾不上道谢，忙急声向对方求证道：“茅岛失守……死了好多人？那小葛她……”却见十五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 只是沉着一张脸, 兀自大踏步地往前走。

“不, 不会有事的。我也是糊涂了, 若小葛真出了什么事，又怎会派人接我去见她？”上官荇为自己的多心感到好笑，怪不得十五不愿理她，自己自寻烦恼也就算了，那些无稽的想法岂不是要咒小葛嘛，以后自己可不能再有这样的念头。

她刚松了口气，眉头又是一沉——身旁带路的十五转了个弯，两人停在了一处她从未见过的小院前。

“这不是原先住的地方……还有，小葛人呢？”上官荇看着陌生小院里按自己喜好布置的陈设，声线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在看到对方那张僵硬表情都掩饰不住的黯然神色时，更是抓住对方的双臂，把面前这个如松柏一般的高壮男人晃了个踉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葛她是不是出去了？告诉我，小葛她没有事，对不对？”

才被按捺下去的无措情绪诸般涌了上来，心防坚持不住，泪水决堤而出。许是眼泪带走了太多无言的苦涩，千般痛化在嘴边，却只剩下了一句又一句的反复呢喃。“不会的，不会的，小葛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那么厉害，又是这里的统帅，就算所有人出事，她也不会有事的。小葛她只是暂时出去了，现在茅岛出事，她肯定被什么紧急军务绊住了。事情一定就是这样了，对吧，十五？”她抬起脸，婆娑的泪眼里尽是乞求，希望自己满溢的泪滴能从对方的冰块脸上感化出一个肯定。

要解释的话实在太多。十五从怀里掏出纸笔，一条一条地慢慢写了下来。

……

十五走后，上官荇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把最上面那一行“主子没事。”看了十数遍方才安心。她不知道这个黑衣影卫究竟是去干什么，也不知道小葛说忙完军务后要带她去的那个“桃林”在哪。小葛似乎不喜欢东南这个地方，那没关系，自己就随她去桃林。春天快来了，满山遍野的粉色花瓣簇拥下，她们喜服上象征着百年好合的连理枝图案将更加艳艳灼灼。

“小葛，我知道你性子急。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上官荇将那张纸揉皱了，团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心声传达给纸上提及到的爱人。随后她又想到，桃林那里可能没有市集，无法置办她们的喜服。便重新去街市上采购了些绫罗针线，打算自己缝制。

回到房间后，上官荇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着锦缎的包裹。城里的那些白幡真是太刺眼了，她现在急于想看见锦缎上喜庆的红色。那是代表着小葛的颜色，炽烈明艳得令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