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王……”枯瘦清癯的老人面上老泪纵横, “葛氏有子如此, 安愁我大魏不能一统天下？”

周通颤巍巍俯身, 以头揖地，再四叩首道：“老臣一定不负所托, 竭力扶助小王孙登上极位，亲眼目睹葛氏荣膺天下共主。”

“臣等愿肝脑涂地，共证我大魏千秋霸业。”众人齐齐跪倒，朝着周通所叩方向伏拜不起。他们所拜方向, 正是魏国的淇南河。如果此前只是单纯的势力战位的话，那这次葛卿逆转乾坤的今世天赋，的确让其中一些人看到了誓死追随的曙光。宣誓声充斥着整个静室, 其中最雄浑清晰的，竟是平时不发一言的廷尉杨敞。

“卿儿如今生死未卜，老太傅这般是否为时尚早了？”飘忽的话语打断了场间的慷慨激昂。

文淑华仍是站着, 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黑压压的人头, 眼神空洞而木然。她手里, 是最新的东南密报。轻飘飘的一张纸, 却沉重得握都握不住了。

周通谢绝了旁人的搀扶，看也没看文淑华一眼，而是对着底下一个瘦小男子问道：“雁策军那边如何了？”

“应该是太尉大人提前授意过，那些人说没有主将的军令, 他们绝不会出动一兵一卒。”大梁城府尹兼京营节度使面露难色, “老太傅, 如今我们手上能调动的兵力不足两万, 而御林军可有五万精锐死士，雁策营如此不配合，可如何是好？”

周通似是早有预料地点点头，转向阴影处的一个人问道：“都布置好了吗？”

“老太傅放心，那些宫卫首领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该真正奉谁为主，心里都明白着呢。”声线是异于常人的刺耳尖细，说话者竟是个中年内监。

“好。”周通抚着自己白须，追忆的神情让脸上的皱纹舒展起一丝慈祥。“小王孙啊，从小就顽皮。可她毕竟是老夫的学生，再怎么不服管，老夫也有办法让她听话。”

“看在同是炀王血脉的份上，老夫本来是要留那魏王一条命的。”周通冷哼一声，“一个宫婢之子居然敢窥伺正统，既然他对小王孙起了歹意，那也便留不得了。呵，用他一条不入流的庶出血脉换得小王孙的迷途知返，倒也值得。”

“歹意……”文淑华的双眼猛然睁大，与葛卿那天的对话立刻浮现在眼前。她不可思议地开口道：“您……您早知道魏王要害卿儿？那怎么还……”

周通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道：“韩先那小子主意打得还真是不错。看在你一心为了小王孙的份上，老夫就放过你儿子那只魏王的走狗。”

文淑华连退了好几步才靠着椅背站直：原来周通早就不信任她了。葛卿说的没错，只有她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一群人走出静室时，一直与她不对付的司空钟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她身前停下，捻着髭须似笑非笑道，“淑华你还不明白的话，看看天上的星星就知道了。本司空观今夜就是个好天气，月黑风高的，小太尉她那颗白虎将星可亮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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