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晨钟暮鼓
程晏一个人在家,度过了危险又充满希望的一周。
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迎接秦嘉远回家的机会,因此在威尔斯医生能容忍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去医院治疗的次数;又在门口贴上纸条,详细地写明了自己的通讯码与威尔斯医院的地址;他甚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去麻烦邻居奥尔加小姐,让她如果听到有任何人敲自己家的门,就联系自己,奥尔加小姐差一点得神经衰弱。
他的病随着治疗次数的减少开始有所加重,最直接地就体现在窒息感与眩晕状况加大了对他的迫害,幻觉也慢慢找上门来。
程晏有时在厨房喝水,听到门口的视频申请在响,就连忙摔了水杯跑过去开门,结果却空无一人。他害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去敲奥尔加的门,问她刚刚有没有人来找过自己。
奥尔加小姐的回答当然是没有,她不止一次地对程晏发誓,如果听见了敲门声她一定回去叫他,程晏才慢慢相信自己出现了幻觉,脸色苍白地向邻居道歉,并拒绝她送他去医院的建议。
他怕自己多走远一步,秦嘉远就回不了家了。
但是程晏不止一次地昏倒在家中,有时在卧室,有时在厨房,有时早上很晚才起床,一看表才知道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昏迷过去。
他每次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门口,看看是否有新的视频申请记录。
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魔怔了。
学校对他不是不关心,他的研究项目进行到一半就被迫暂停,学校不得不了解情况。他的朋友们也商量着来探望他,甚至考虑带着几位学生,程晏最后拿出威尔斯医生的证明来才阻止他们前来。
程晏把自己活得像没有了秦嘉远不能正常生活,这也是秦嘉远曾经担心过的。
过去的两个人经常会趁着年假出去玩,简单的徒步或是乘坐飞船跨越几个星区。在陌生环境里的Omega胆小又脆弱,程晏缩在秦嘉远的怀里去看那些美丽的景色。
秦嘉远用力搂住他,低头去吻他额头,并且还要嘲笑他。
“还是大学教授呢,这么胆小叫学生们看见了说不定还要欺负你呢。”
“你别光窝在我怀里呀,咱们出来是要叫你锻炼身体的。”
程晏抬起头来反驳他:“我才不是胆小,我只是仰仗你比较多。”
秦嘉远就笑:“还说呢,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独立,总是靠我怎么能行?”
“我不仅是你配偶,我还是你的哥哥,是你的监护人……今晚叫爸爸给我听?”
程晏就推他,转身自己往前走。
秦嘉远快走两步赶紧拉住他:“我没说错呀,这么粘人,我平时不在你都怎么过?”
“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啊。”
秦嘉远没想到,程晏也没想到,当初Alpha说出的无心之语,到头来变成了对程晏最精准不过的定义,最简单的担忧,最后一语成谶,让孤身一人的Omega在每个午夜梦回间沉入幻境,让他的每个晨钟暮鼓都变为煎熬。
程晏也许在秦嘉远的离去中学会了成长,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了那些没有通讯,没有视频,也没有秦嘉远寄回来的东西的日子。
他渐渐适应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明白自己不能再留恋于过去,也不会再对未来抱有期待。
蔚蓝乐观的性格影响了他很多,这个Omega即使被重病缠身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程晏向他学习,依靠自己,难过的事也告诉自己,而不是那些虚假的秦嘉远。
但程晏仍等那些东西等到心都要碎掉,他视那些遗物为秦嘉远的命,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在泽兰区十月的最后一天,程晏家的大门终于有人临幸。
程晏几乎是飞一样过去开门,在自己家的地板上踉跄两步,视频申请直接关掉,大门热情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