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手臂上的伤疤开始疼了。仿佛有一个在声音在催促他，你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奇妙，”他把猫举在空中，对视上了那一双琉璃眼，“我们也早就认识吗？”

奇妙没有吭声。

“我得出一趟门了。”他说。

长安路702号的墙很高，可是耐不住蔷薇花爬了满墙。盛夏里的光明晃晃的刺眼，更显得花朵娇艳。

叶瞻按响了门铃，看了一眼怀里非要跟来的奇妙。

过了好一会儿，沈其臻出现在了门口。他今日一脸胡茬，双眼通红，一点没有几天前的风度。

他看见来人是叶瞻，立马摆出了笑容：“叶教授，里面请。”

叶瞻跟着他穿过了森林似的的前院，才抵达了宅邸。这一路上目之所及全是或高或矮的树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忽然，一道影子闪过。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叶瞻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幻觉，他停下脚步：“沈先生，刚刚那是？”

“噢，忘记介绍了。”沈其臻打了个响指，他们身后的一棵榕树忽然动了起来，将藤蔓缠绕上了沈其臻的手臂。

“我这院子里的植物大都是有生命的。看家护院嘛，总要有几个得力帮手不是。”

叶瞻礼貌地笑了笑，再看这些植物只陡然生出阴森之感。

“沈先生，是一个人住？”叶瞻问。

“算是吧，我本家的人都住在隔壁，”沈其臻指了指房子后面，中间还隔着一堵高墙，“我成年之后就搬出来了。”

沈其臻打开门，朝房子里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叶瞻在那一刻，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奇妙立刻就炸毛了。

叶瞻单手按住它，光脚踩在了地板上。

“怎么不进来？”沈其臻说。

叶瞻站在门口，轻轻笑了：“沈先生，这是屋子里有什么？”

沈其臻听到这话，收起了笑容，憔悴之色更甚：“叶瞻，进来说吧，我带你见见一位朋友。”

他补充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只有你能帮我了。”

“哦？你在跟我谈条件？”叶瞻向前走了一步。

“不敢，我没有立场和你谈条件。我在求你。”沈其臻说。

叶瞻和沈其臻坐在客厅里，奇妙蜷起身子，盯着沈其臻的一举一动。

“别这样看着我。”沈其臻泡了一壶茶，端了一只青花的小茶碗递去。

叶瞻抿了一小口，顿时舒服得就像打了盹的奇妙：“白毛尖。”

“还有呢，慢慢喝。”沈其臻笑了笑。

叶瞻眼前一亮：“可以打包吗？”

“不仅打包，还能送货上门。怎么样，来几斤？”

叶瞻没接话：“说吧，我一个除了科学研究什么都不懂的人，能怎么帮你？需要什么样的海洋化石我倒是可以联系一下勘探队帮你去找找。”

“说笑了，咱们小时候也见过。不过你应该全都忘了。”沈其臻说。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少年人。沈其臻懵懂无知，而叶瞻一身戾气。多年后坐在同一个地方，竟然二人交换了心境。

“你姓沈，也算是十方世家的人？”

“对。”

“我听说，”叶瞻缓缓道，“你们都在找我啊。”

沈其臻闻言笑出了声：“确实，我们都找过你。但是自从发现你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点灵力都没有了之后，也就放弃了。”

“真现实，”叶瞻说，“我还以为要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就算我失忆了，也该追杀一下啊，不然显得我多不受重视。”

沈其臻讶异的表情仿佛在说“为何多年不见你竟然变成了一个戏精”。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何必呢，最重要的那条信息只有你才知道。你活着对我们大家都是最有意义的。”

“黄昏之石？”

沈其臻点点头：“看来顾昭言都和你说了不少了。”

“找我只是因为黄昏之石？除了归墟之境，你们就没有别的想要的了？”

“真没有了，”沈其臻非常坦诚，“不过，混沌找你是有别的原因的。它以为你是青龙。”

“青龙？”

沈其臻故作惊讶：“咦，顾昭言没有告诉你啊？”

“……”叶瞻不动声色地看着沈其臻，后者莫名看出了一股威胁的意思。

“好吧好吧，我来给你讲讲。”沈其臻举手投降。

“上古时期曾经存在一些神兽，后来七七八八的也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听说在昆仑还没醒，另外一个——狴犴在不周山。混沌也曾经是神兽，只是濒危之际不愿被归墟之境所束缚，于是脱离了归墟，渐渐地也失去了自己的实体。我们十方世家自古就是来平衡人界和妖灵一界的，但作为人类，对这些远古之物毫无反抗的能力。于是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被选中的人，我们称呼他为青龙，只有青龙能够杀死上古的神灵。”

“几千年来，只有当归墟之境开启，混沌出现，才会相应有青龙而生。我们一代人里，大家都在猜测谁是青龙，毕竟混沌是冲着青龙去的。”

“所有人都认为是你。”

叶瞻微笑道：“那青龙岂不就是个靶子？”

“对，有叛徒出卖了你。”

“但是，十年前的最后一战，只有我一个人在场看见了——

握着剑捅进混沌身躯的，不是你。”

“是顾昭言。”

叶瞻浑身发冷，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