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叶瞻伸着手，“谢谢你还记得我。”

乐源听到了之后，吸了一下鼻子，立刻伸手把那枚扣子拿到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攥着。

叶瞻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截红色的细线。他递给乐源：“串起来戴着，就不会丢了。”

“好！”乐源满心欢喜地应道。

叶瞻帮着乐源串好，小心地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乐源看着他，忽然间有些难过：“你是不是又要走了？你……以后还会回云城吗？”

叶瞻想了想，说：“我会常回来看看的。”

“那……那你无论在哪里，都要和你的朋友好好相处、互相帮助。”乐源伸出手，勾着小拇指。

叶瞻闻言，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顾昭言，说：“好。”

他勾了一下乐源的手，算是一个许诺。

乐源和魇鬼沐浴在月色下，挥着手送他们离去。

也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叶瞻才开口道：“我曾经养过它一阵子。”

“什么？”顾昭言反应过来，“那只兔子？”

“嗯，也就是在路边捡的，带回家喂过。然后发现不好照顾，还是放在学校里了，那么多草够它吃的。”叶瞻回忆道。

“你那个时候知道它是妖怪？”

叶瞻摇头，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知道。我当时听说，如果一个灵力很高的人把自己一件随身之物给一只动物，那它说不定就能化为人形。所以我走之前，就把校服上的扣子解下来留给了它。”

他抬起头，舒心地笑着：“没想到，还真的管用。”

顾昭言说：“那湖里的魇鬼多半也是因为你那颗扣子的缘故。”

“可能是小兔子把扣子落在湖里了吧。”叶瞻在顾昭言前面转过身，倒退着走。

“顾昭言，你觉不觉得，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巧合，其实都是某种必然？”叶瞻说，“就比如说，小兔子的习惯决定了它会在湖边的草地上，它的性格又决定了会把扣子落在湖里，然后魇鬼就出现了，然后我们就来了。我再见到它，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必然？”

顾昭言停下了脚步：“叶瞻，你就这么喜欢那只兔子？”

叶瞻一愣，忽然笑出了声：“阿言，那就是只兔子啊。”

顾昭言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了叶瞻一眼，快步往前走着。

“哎你等我一下。”叶瞻追了几步去。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也是这样的路灯，这样的夏夜。穿着云中校服的男孩子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书包被挂在左肩上，影子拉了很长。

他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路边传来的窸窣声。他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还以为又被什么妖怪盯上了。等他发现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是只脏兮兮的小兔子时，他紧锁的眉眼都轻柔了下来，他那张很久都没有笑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男孩子也不嫌脏，用手抓起小兔子抱在怀里，又继续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等回了家，他又无奈起来：“给你吃点什么好呢？”

他从冰箱里翻出了不知放了多久的一颗大白菜，把叶子用手撕碎，递给小兔子，看它一点一点地咀嚼着。他还备了一些水放在小碟子里。

他轻轻地抚摸着小兔子，眼神温柔，像看着什么难得的宝贝。

后来他把小兔子洗干净了，才怪异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只这么白的兔子。”他说着，怀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洗衣粉，这东西没有漂白效果吧？

过了半年左右，他去学校的湖边喂他的小兔子，却愁于它始终长不大：“你不会是缺少什么维生素吧？不应该啊，我明明给你多吃了好多东西来着。”

“哎，算了，”他坐在小兔子的身边，自言自语道，“我今天来，是来和你告别的，这是我最后一天来学校了。我马上要去瑚城了，也不知道瑚城有什么。但是无论有什么，都不会有你啦。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兔子蹭着他的衣服，仿佛有点不舍。

他从自己的校服上取下一颗扣子：“这个送你，说不定下次见到，你就会说话了。”

小兔子扒拉了两下，把那枚扣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他最后拍了拍小兔子圆乎乎的脑袋：“你可要好好呆着啊。至少，要活到我回来看你的那一天。”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兔子仍然在原地，耳朵轻轻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