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是吧，那我来说。因为他们知道了陈劢的秘密，才一路被追杀，从江城赶回云城。是这样吗？”叶瞻又回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螣蛇的眼神暗了一点：“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叶瞻稳住声音：“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螣蛇发出“嘶嘶——”的笑声，幽幽道：“知道这么多的人，都在我的肚子里了。”

他话音未落，便猛地向叶瞻攻去。恐怕是那力气太大，地上的黏着竟然无法再完全困住他了。

叶瞻向后跑了几步，又转过身，直直地伸出手。

在螣蛇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天地一变。

远处的房屋消失了，街道消失了，森林消失了，路面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炙热的温度。大地在身侧撕开，火焰从四周燃烧起来。岩浆顺着地缝而来，烫在螣蛇的鳞片上。纵使他周身硬如钢铁，也无法抵抗。

“这是什么地方，小子？”螣蛇虚起眼睛，找到了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色衣裤的少年。

叶瞻此时只感受到了无尽的疲惫，他支撑起身体，冷声道：“你不必知道。”

见螣蛇向他奔来，他便迅速咬破了手指，任鲜血渗出，紧接着握紧拳头，让那股正在苏醒着的力量如山呼海啸一般涌来：“给你们带吃的来了。”

紧接着，四周响起了凄厉的嘶吼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螣蛇尚未到达叶瞻身前，就只见地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缝，然后整块土地带着他向下陷落。螣蛇惊惧不已——更可怖的是，他看清了那断壁上攀爬着的东西们。那是一群长着剑齿利爪的丑陋的庞然大物，他们都紧紧地盯着他，嘴边流着涎液。那是来自奇闻异志中最残忍的妖怪，传说一爪便能劈开山体。可是这样的东西早就不存在于人世了。

螣蛇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重力的影响——但为时已晚，他的灵力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这里就像是给妖怪设置的囚笼，所有反抗皆无效。

这时，从深渊里跃起一道黑影，那黑影长大了嘴，等待着螣蛇如小鱼一般落入他的口中。螣蛇最后的意识里，只看见那少年站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身下的情形。

那黑影叼着螣蛇像是鲨鱼回到了海中一样，在岩浆中溅起了声响。见状，那些攀爬在石壁上的东西都接二连三地跳了下去，争夺那被撕扯着的食物。

叶瞻冷眼瞧着，神色冷峻。等到那深渊里再传不出一点声响了，他还是站在那里。他做到了……他终于，报了仇。但是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又如何呢？

这里，是归墟之境。

而他，是归墟之境的主人。

叶瞻转过身，手心里已然失去了大部分灵力，只有最后一丝撑着他不倒下。

在回家上楼之前，叶瞻远远地看见了一辆陌生的车。他待在一个视线能及的地方，靠着墙，大口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从他住的那栋楼里走出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是白天在学校里找他的那个墨镜男！

“……这是什么情况，又没有找到人？你们确定地址是对的吗？……不行……我必须把他带回瑚城……”那戴墨镜的男人似乎在打电话。

他一旁的那个少年一路沉默着，忽然，他抬头朝叶瞻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朝着那边走去，在离叶瞻三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一片绿花灌木，再多走两步就能察觉另一个人的存在。

幸好，他只是站在原地。

“怎么了？”戴墨镜的男人问。

那少年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在起身的时候，他抬眼顿了一下。他借着路灯的光看着某片树叶，似乎那之后藏着什么东西。下一秒，他直起身，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走了回去。

他把手心摊开给那个墨镜男看，是一片彩色的羽毛。

“彩莺？云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小妖怪？”墨镜男感叹了一句，“这可都是濒危妖怪啊。”

那少年第一次开口，声音有些低：“明天再来一趟吧。”

“好的少爷，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休息了。”墨镜男替他打开车门。

叶瞻等到他们的车完全消失了，才从灌木后走出来。那个少年……应该看见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有说话。

叶瞻拖着疲倦无比的身躯，敲开了家门。爷爷还没睡，还开着电视等着他。只是此时，他只能应付一两句，再多一个字都没有力气说了。

“哎你这孩子，这么晚才回来。你衣服上这一片片红的，该不会是和人打架了吧？……受伤没有啊？啊？刚刚还有人来找你，是你爸爸以前的朋友，你要不……哎！小瞻！”

叶瞻只感觉自己走到了床边，两眼一黑，便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