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叶瞻的耳朵微动，楼下传来的搬重物的声音再度将他闹醒。叶瞻坐起身，大清早的，这还有完没完了？

于是，当一头乱毛、穿着皱皱巴巴的睡衣、还光着脚的叶瞻走下楼梯时，一屋子的人都回过了头看着他。

“……这个小孩天赋异禀，为人呢也是谦逊有礼，文质彬……”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念有词，一听声响，也跟着回过了头，最后一个字拖在了他的嘴里没有吐出来。

“小叶啊，早上好。”那老头子笑眯眯地问候道。

叶瞻微愣，看着站在那老头身旁穿着整齐的顾昭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当即面无表情地弯了个腰：“您好。”

“来，小叶，给你介绍一下。”老头子冲他了招呼了一下。

叶瞻赶紧走到面前去，露出乖巧的笑容：“顾爷爷早。”

老头子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哎这孩子，真聪明。”

拐杖一指黑眼镜：“这是你袁叔叔。”

黑眼镜推了一下眼镜：“我没有这么老，可以叫我希承哥。”

顾昭言看了一眼他身后：“袁叔，你压着树枝了。”

袁希承立刻往前了一小步。

老头子挨次把那客厅里站着的十几个黑衣人介绍了一遍，说是都是调查局的员工。那些个名字从尚未完全睡醒的叶瞻的左耳朵进了，右耳朵立刻清出，反正一二三四五六，一个字也没落下。

叶瞻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装作不记得自己衣冠不整的事实，大方自然地从各位面前过了一遍。

然后叶瞻才注意到，除了那几盆花是给花园的以外，两个半人高的箱子都是给他准备的——书、衣服、和一些别的杂物。

眼见着那些黑衣人要把箱子抬上楼去，叶瞻立刻出声：“顾爷爷，放在客厅就好了，等一下我再把东西收拾上去吧。”

“没事儿，这不他们都在吗？让他们来。”顾爷爷给了个眼神，那几个抬箱子的立马行动了起来。

叶瞻一想到自己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

顾昭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料被叶瞻瞪了回来，对方无声地比了口型：“不许笑。”

顾昭言默默把目光移向窗外。

今日阳光正好，秋高气爽。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叶瞻才慢吞吞地去洗漱。换好衣服后，他被顾昭言带着去了顾远赫在楼上的书房。

顾昭言领他到了门口：“你自己敲门吧，我就不进去了。别怕。”

叶瞻叩了一下门，听见“进来”时，面前的门自动打开了。他刚走进两步，那门便又自动合上了。

顾远赫站在窗台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新栽上的桂花树，他手里端着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

“顾爷爷。”叶瞻道，嘴角向上扬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顾远赫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拉开椅子：“小叶，欢迎来瑚城。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叶瞻对上他的眼睛：“谢谢顾爷爷的收留，我没有家。”

顾远赫被噎了一下，微微笑着说道：“我和你父母本是旧识，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问过。可你母亲告诉我，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想，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掺合到太复杂的事情中来。”

“他们的确一直在保护我。”叶瞻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笃定道。

顾远赫看着他，仿佛从他的轮廓里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人，半晌，眼神沉了下去：“我很抱歉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果我早一点怀疑陈劢，就不会……甚至，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还活着，也不至于让那件事拖到今天。”

“您不必这样想，”叶瞻淡淡地说，“如果有人知道我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那我恐怕活不到今天，至于陈劢，他能想办法让我父母消失，必然也能让旁人不猜疑他。毕竟，江城的御灵师都唯他马首是瞻。”

顾远赫听明白了叶瞻的话，也不动怒，只慢慢道：“放他一个人在西南确实是调查局的失误。云城的御灵师后来也都被带到了江城去，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好在，我们马上就要动手了。”

叶瞻抬起头，稳声道：“让我一起去吧。”

顾远赫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我不能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