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外，大雨正淅沥地打在水泥台阶上。

警笛声盘旋在夜空中。

盛泽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警车门上，任凭雨水打湿一身西装也无动于衷。

“小陆！”他冲对方打了声招呼，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流入眼睛。

陆子矜抬起头，看着盛泽一路小跑过来。等他跑近，陆子矜才咧着嘴角说：“正等你呢，里头就交给你们三局了。”

“行，麻烦你跑一趟了。”盛泽有点抱歉地说。

“是应该的，”陆子矜说，“你别这么……善良。要不每次大半夜出警都派你。”

盛泽笑了一下：“哎，你也知道，我们局人手不大够。”

“是么，”陆子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瘦了。”

盛泽正要说什么，头上的雨忽然停了。他抬起眼，发现是一把巨大的黑伞撑在了自己的头顶。顾绍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阿泽，你怎么不带伞，这个天气真是。”顾绍清语气亲昵，似有若无地冷冷地瞥了陆子矜一眼。

陆子矜在心里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拉开车门：“顾大影帝，真巧啊。早点回去歇着吧，别吓着您老人家了。”

“不敢当，陆警官，我可比您小个五六岁，您是我前辈，”顾绍清虽然挂着微笑，眼神却带着敌意，“您慢走，这个天气，风湿可不好受。”

“砰——”陆子矜一把关上了车门。

顾绍清撑着伞，好不耽误往盛泽身上靠：“真冷啊。”

“行了，你还不回去？”盛泽说。

“哎，你赶我走啊，这么狠心。我可是专门等你的，”顾绍清说，“就知道你不带伞。”

“你啊……”盛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阵子倒春寒，你别冻感冒了。”

顾绍清一瞬间笑了起来：“遵命。”

“快回去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有通告吗？”盛泽催促他。

顾绍清弯着眼睛：“我送你进去再走。”

演出厅内已经基本清过场了，只留了两个第三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守在一旁。

叶瞻和顾昭言在离舞台较近的区域等着盛泽。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那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蓬山》的编导吕斯。那人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脑袋上只剩稀疏的几撮毛。只是往日里带着幽默感的特点在此刻都显得凄凉起来。今天本来该是他最得意的夜晚，却不料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吕斯看上去受的打击不轻，从一开始哭得撕心裂肺，到神情恍惚地看着法医清理完现场，全程呆滞在一边。

盛泽前脚刚到，正在检查现场的时候，另一个中年男人也走了进来。后者西装革履的，一副精英派头，进来后环顾四周，立马走来和顾昭言打招呼。

“顾总也在这里啊。”那人换上一脸悲痛，似乎下一刻就要掩面而泣了。

顾昭言点了一下头：“齐总。”

“唉……”齐川欲言又止地发出了一声叹息，眼眶红了起来，“都怪我。平时都忙，不顾家，还同意她出来演出……”

叶瞻有点疑惑，既然那位不幸的女明星林翘翘是这齐老板的妻子，那她和吕斯是什么关系。

下一分钟，他的疑惑就得到了一些解答。

在齐川看到吕斯以后，整个人突然怒不可遏起来：“吕斯？！你还有脸在这儿？”

吕斯茫茫然地抬起头，失了魂一般。

“是你杀了翘翘吧？”齐川几乎是吼了出来，转向盛泽，“警官，这是谋杀啊！这个人，几次三番骚扰我妻子，被拒绝之后还契而不舍。上个月还往我家离寄恐吓信，威胁我妻子离婚，不然就杀了她。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吕斯的衣领，可没想吕斯比他预估的沉：“你说！你承不承认！我早就该收拾你了，要不是翘翘替你说情，你还能活到今天？！吕导演，你真是好狠的心，配做个人吗？”

吕斯眼神混沌：“没有……我没有……”

盛泽过去把他俩分开：“齐先生，你冷静一点。”

“警官，我能冷静吗？那可是我老婆！”齐川不顾形象地吼道，“要不是他非要翘翘来演，至于发生这样的事吗！” 随后，他冷笑了两声：“说不准，这吊灯就是被他做了手脚的。”

盛泽不置可否：“两位稍等一会儿，等下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

叶瞻在临走之前，最后环顾了一眼演出厅，视线停留在了全场最大的壁画上——那是演出时他们座位在二楼外侧石壁上，雕着一只巨大的拖着尾巴的鸟。那鸟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

“盛警官，我和顾总也不是嫌疑人，跟着你去警局不大好吧？”叶瞻坐上了车，才想起来这问题，可惜问得迟了。

车上就他们三人，齐川和吕斯被分到了另外的车里。

盛泽专心地看着前方：“叶教授，你的能力对我们破案很重要，这次呢也想带你见一下我们领导。另外，顾少可是我们第三调查局的特聘顾问。”

“不过，你们为什么觉得这不是普通案件？”叶瞻是指现场被第一批前来的警方迅速转交给了第三调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