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不是首次来,无论审人还是被审也都不是头一回,只是悠关生死的气氛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被铁肖关在宿秋堂地牢的那会儿,与其说是个囚犯,到不如说是个被保护起来的重要人物,除了没有相对自由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任何地怠慢,更不曾有人敢对我私下动刑。然而,进了戒律堂,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局面了。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堂主与手下,哪怕你是天皇老子,这里的人都不会给你半分面子,该审地审,该用刑地用刑,没有半点含糊。以至于才进来两天半的时间,就已经被生生卸去了一层皮,浑身被绑满了锁链,新旧伤口更是开了花一般,在牢房地上、床铺间,以及一切被我触碰过的地方皆涂满了大量的XUE迹。血快流光的时候,才虚脱地又想起银大说过的XUE光之灾,难不成是预示着我要SI在这刑牢里吗?这便是我雷晋的最后结局?那以后伊殿辰那小子过生日的时候,还有谁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开门!银大要提犯人。”总算在我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有人把我从牢里架了起来,拖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我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地躺在了手术台上,再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时,只看得到那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还有就是跟木乃伊一般缠满周身的白色绷带。养伤期间,除了进出的医生和护理人员,就只有银大来看了我两次,两次都只停留了半分钟左右,没有说过一句话。当我能够跌跌撞撞地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与长老会约定的堂审之日也到来了。
被医护人员搀扶进宿秋堂的大厅,两排黑压压地站立着长老会和猎鹰堂的人马,相互虎视眈眈地对峙着,所以,即刻可以感受到这两股紧张的气流回旋在猎鹰堂堂上空,危险且一触即发。走入内堂,望着主座上坐着的雅贵尊容,再扫扫周围的那些个小子们,全都比平时严肃许多地等待着我的到来,而其余那堆坐在贵宾席上的快要踏进GUAN材的老骨头们也皆用神情不一的姿态望着我,各怀鬼TAI。
“崇家小子!我早说过了!不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小鬼进猎鹰堂!当初你要是听老朽们的劝,今天也不至于弄到这副田地!”第一个开口刁难的便是平日里看我最不顺眼的权长老。
“恩,权长老教训的是!是崇某人没教育好自己的手下,给各位长老添麻烦了。”笑笑,那张拥有异国长相的俊脸上没有半丝不悦,仅表现出很谦虚的态度来。
“崇澍!你是个明理之人,知道老朽们不是故意为难你。这次的事件是关系到我们众人的性命和黑DAO的稳定。不仅是要给刘家一个交代,更是要给我们长老会每一个人一个交代。”吴长老算是十长老中比较通情达理的一个,说话还算不是太咄咄逼人,至少留了点余地。
“崇澍能明白吴长老的用心。”银大依然笑脸相迎,很诚恳地听着众长老一一发言。
“其他的废话,我老头子也不多说了!小子,你自己养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SHA人犯,居然还敢扬言SHA光我们长老会所有的人。怎么惩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想事到如今,证据摆在面前,你也没得偏袒了吧!”封长老应该是这群人中最有大义灭亲经验的一个,虽然是用商量的口吻讲话,却字字在威迫银大给出他想要的结果。
“封长老放心!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您当初可是也没有偏袒过您的自家人,不是吗?有您这个榜样在,崇澍怎敢不秉公处理?”这话说来像是一种恭维,可是,听的人比谁都清楚,银大是在拿DAO子挖他胸前的旧伤口。
“你知道就好!”封刑南用叫人发寒的眼神直直地看着银大,恐怕狠不得立马将他抽SHI鞭骨。估计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将银大一并除去的机会。他的作风就和他的性格一样,从骨子里透着阴DU,对他而言,所有的人都仅是他掌握权利下的一颗棋子,无一例外。
“不过,人既然是我的,出了事,我理应付上相应的责任。倘若各长老想用晋这小子的命来换个说法的话,不知道我的命可否也算上一份?”银狼毕竟是银狼,早就看出了长老会拿我当磨DAO的借口。他们不是没想过要把银大赶走,重新建立黑DAO政权,只是一直以来,苦于寻不到机会,这次当然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你这么说的话,就是要老朽们留他一命?”沙长老面无表情地瞥了银大一眼。
“崇澍当然不敢这么要求众长老,然而,考虑到中联的利益,雷晋毕竟是雷桀晖的继任者,他虽然身在黑DAO,却是白道中人,如果就这么SHA了他,中联雷家那里也不好交代。这黑白之间的利害关系,就不用我来提醒长老们了吧!”说到外交手腕,银大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当然把他交给王族议会或是雷家,也不够妥当。我今天之所以请各位来,也是想让各位给出个主意,能够既不惊动雷家,又不至于让刘长老枉死。”
“那你说说看,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沉默了半天的白长老终于开口说了话。
“SI罪可免,活罪难逃!依晚辈看,就留点纪念,好让大家都记住今天,如何?”银大边看我,边云淡风轻地提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建议来,
“他在戒律堂已经被处了GUA肉之刑,身上的伤口也大多没有愈合,我知道比起要他的命,各位长老更乐意见到他生不如SI的表情,所以,要是自愿把不想要的某些部分给DUO下来,也该能起到严惩的效果吧?当然如果他就这么SI了,也怪不得任何人,只能说是一场意外。”
“这个办法倒挺好!那就先卸条胳膊再说吧!”魏长老满意地笑笑,第一个加入这场“游戏”中来,他的“要求”很快就引来了众长老们的一致赞同。
说是一条胳膊,当然不可能只要一条那么简单,别说我没伤没痛的时候,也等不到被自己KAN成人GUN。光现在这副不SI不活的样子,就算流个几百毫升的XUE,也会虚脱地再次昏过去。
“晋!”银发恶魔仍旧看着我,等待着我的“表示”。
“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熙蛇,借我DAO!”我问那个随身带着“大家伙”的沙姜熙讨要武器道。对即将来到的折磨我不以为意,反正已经有了SI的觉悟,那便没什么可怕得了。
“租用费,五万!”那家伙甩过DAO来的同时还不忘帮我制造苦中作乐的氛围。
“MD!我现在是身无分文的穷鬼!要钱自己洞里挖去!”我白了他一记,刚想拿DAO,便有人快了一步,从我眼皮底下抢先拿走了。
“辰——”脑袋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沈晁鹏的惊叫,伴着一道XUE光洒在我眼前,然后,一条连着黑色衬衣的手臂便被抛到了九大长老面前,XUE的XING味扩散在空气中,一下子怔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你这疯子!在干什么?”我下意识地BO下身上的衬衫,上前压住伊殿辰不断冒出XUE水的地方,惊愕地不知所措。
“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只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他冷冰冰地瞅着我,甩开我的碰触,堵着伤口的衣服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而那片红色似乎在他左边位置上越发地醒目。他站在那里,仿佛根本不觉得疼痛,说着让我痛心疾首的话。
“我——”颤抖着身TI,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丫的!这小子看我的眼神居然可以冻住人心脏的!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我比自己KAN了一DAO更剧痛无比。MD!就让XUE这么个喷法,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难道要我一头撞SI在他脚边谢罪吗?
“一条够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们——另外一条!”“断臂的雕像”站在我右侧,任凭鲜XUE染红了半SHEN,脸上除了额角的冷汗招示着他在承受多大的疼痛以外,冷淡的神色丝毫未变。
“你这是做什么?”九大长老中头一个吼起来的自然是看不得宝贝孙子自CAN的伊长老,一脸不可置信加心疼至极。
“接下来还有什么提议?是手还是脚?哦!我忘了提醒各位这其中的规则了,我这里一共有八个人,每人有两条胳膊,再加上一共十六条腿。呃——假如不够的话,凑上副官们,应该还有更多的可以送给你们。各位还想要谁的?”混乱的场景中,唯一一个始终抱持着旁观者的角度,面不改色的男人,用镇定到让人发嚎的SI神嗓音问了问九大长老们,顿时让这些老头各个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盯着他看。
“小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了包庇这雷家的小鬼,要拿人质来威胁我们吗?你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沈长老SHA意浓烈地质问着前方的这个“魔鬼”,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他的孙儿,而伊长老的面孔上更是交织着懊恼与悔恨,仿佛一下子,长老会的人便再也没心情来关心“刘家的问题”了。
“长老们不是需要猎鹰堂给个交代吗?这交代便是他们都是我的部下,所以,谁愿意KAN手或者KAN脚,也都是自愿的,我拦不住,也不想拦。不过,年纪大的人果真是很健忘啊!既想要一些人的脑袋,又想保另一些人的脑袋,这样很矛盾,也让我很困扰就是了!”微笑,那样的笑容简直是从深渊而来,暗黑无比。比起银大眼中那深不可测的黑洞,CAN忍也不过只是CAN忍罢了,根本比不上这“地狱之火”,烧哪,哪灭不了。
“虽然我不喜欢桓谷昕那小子,但是,好歹也让我度过了一段‘有意思’的时光。你们觉得SHA一个刘垣就够WAN的吗?起码SI一半才够筹码吧?”
“你——我就知道是你指使这小子的吧,SHA了老刘!”权长老激动地指控道。
“刘长老是自SHA的,你们比谁都清楚是谁逼他这么做的!活到这把岁数还没有自知之明吗?我不揭穿你们的把戏,是为了给你们台阶下,倘若你们不领情,非要谁的脑袋,我崇某人也一定奉陪到底!就怕你们不敢要!”眼见下面噤了声,长老会的人都牙口无言,银大才又把眼神转回我们这里。
“看来各位长老们是明白我的意思了!没别的要求的话,我就不招呼各位了!胤!还楞着干嘛?等他XUE流干吗?”
银大的一句话立刻惊醒了“梦中人”。
“晋!去联络弥!让她尽快飞回来!嗯——算了,鹏,还是你去联系吧!”语毕,白胤小心地捡起地上的CAN臂,快速打开了通往医疗室的自动升降梯。
“熙!”宣弘安在距离比较远的一侧叫唤道。
召唤一出,沙姜熙马上领会地推开我,扶过伊殿辰,并帮他压着伤口,利索地把人给带走了。而我盯着手上那触目惊心的XUE,足足发呆了好几分钟,直到有人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撂下一句“重创我”的话来。
漫无目的的等待或许不仅麻痹了我的ZHI体,也一并麻痹了我的神经,曾经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忘却孤寂,忘却QING感,甚至是忘却过往所有CAN缺的记忆。我告诉自己,那不是逃避,是生存,是我接下去必须要走的路,然而,事实上那只是自欺欺人的一种说法。内心清楚,促使我前进的那条路其实在穆死后,弥离开的同时就已经断了,断在我输掉,却没勇气爬起来的地方。我的确很自负也很自私,所以,会抛下渴望我留下来的那些人,跑回中土来,然后,在集庇护与权利于一身的猎鹰堂,继续过着浑浑噩噩、不停犯错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