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府的丫鬟立桃刚泡好茶端给牛老爷,就听见坐在旁边的牛夫人说:“已经半月了,老夫人怎得还没消息?”
牛老爷接过茶抿了一口,被牛夫人说的有些心烦了,把茶杯一下扣在桌面上,烦躁地说:“我派了多少人出去了?这一日一日都是毫无消息,我就不烦心吗?你还要在我旁边一直唠叨,你若那么着急,你出去找!”
牛夫人被吼了,瘪瘪嘴委屈地让立桃去换一壶茶:“这茶压不住你们老爷的火,去换壶清淡些的。”
立桃应了一声,端着茶慢慢退出去,还能听见牛老爷说牛夫人:“你去看看越儿的功课吧,别老是在我面前晃。”
牛夫人哼了一声:“就知道赶我走,行行行,我走我走。”
立桃转过身,对着门口的小厮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牛老夫人失踪已经快半月,牛老爷派出去找人的队伍都是无功而返,牛老爷一日比一日的担心,一直在怪自己嫌麻烦没有亲自去接老夫人,牛府的下人也是会经常无缘无故被怪罪,上次立春就因为用膳的时候端来的菜凉了些,被牛老爷骂得极惨。
打算去膳房泡牛府刚买的新的花茶,立桃端着茶走过回廊的时候,看见门房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她想起牛老爷那阴沉的脸色,喊住了门房:“你这是要做甚?急急忙忙的,当心了总管瞧见扣你的薪水!”
“哎,立桃姐,”门房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是立桃的远房亲戚,“门外来了个怪人,说是知道牛老夫人在哪,要见牛老爷!”
“什么?”立桃险些没有托住手里的茶壶,“真的?是什么样的人?”
门房比了比那个人的身高:“比我高些的少年,穿得蛮贵气,脖子上还绕了圈狐狸围脖,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宁州的九月末就带上围脖了?”
“所以我说是个怪人,本来以为是来讨饭的,但那一身都是宝贝东西,我又以为是来找茬的,刚想轰走,他又说是带来了老夫人的消息,我只能赶快请示老爷了。”
“老爷正烦心呢,你且再给我说说是什么样子,我好帮你分辨分辨。”
门房想了想,说:“带了个挺高的发冠,上面有颗珍珠,哎立桃姐,那珍珠可真是漂亮,啊还有腰带上绣了一只仙鹤,袖子上坠了一边黑一边白的圆图!”
立桃一听,想给门房一脚:“什么叫一边黑一边白的圆图,那是太极八卦图!是个道士!快去禀报老爷请进来!”
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道士韶焉站在牛府大门前,和绕在脖子上的白玉琉说话:“这天气带着围脖还是很热。”
白玉琉被韶焉封了修为,只能当一只小狐狸,他装作自己听不懂韶焉的话,在韶焉的脖子边打了个哈欠,把头埋进尾巴里。
那时在高大全的屋子后面找着了牛老夫人的马车,里面的珠宝被蜘蛛妖取了部分,韶焉取了一枚金耳环,又把马车上角落里绣着家徽的帘子给扯了下来,用帘子包裹住耳环放入乾坤袋。
给车夫的报酬老夫人只给了定金,韶焉在车夫被吃掉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些零散的铜钱,把车夫的一枚铜钱拿走,问秦魁大致行情之后韶焉自己掏了钱,交给要回安州的秦魁:“有劳秦大侠把这些钱送回去了。”
秦魁摆手:“这算什么事?若不是道长随我一起来,恐怕我也会被这蜘蛛妖给吃了,这点小忙我还是要帮的。”
“后会有期。”
“后悔有期。”秦魁抱拳,调整了下腰上的刀的位置,转身走上从安州过来的路。
秦魁一走,韶焉就打算找白玉琉秋后算账了。
现在白玉琉趴在韶焉的脖子上,忽然觉得这笔账算得他还赚了,路也不用走,话也不用说,就在韶焉的脖子上当个围脖,韶焉还时不时摸摸他的毛。
牛府的门被打开,门房对着韶焉点头哈腰:“道长请随我来!”
跟着门房绕了一圈,才到牛府的会客厅,牛老爷坐在最上面,手里拿着刚刚立桃给他换的新茶,见韶焉来了,从位置上坐起来对韶焉行礼:“劳道长久等,道长可是有家母的消息?”
牛老爷初见这道士的脸的时候还在想,如此年轻的莫不是个骗子,可直到韶焉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牛老爷才换了想法。
从乾坤袋里把东西拿出来,绣着家徽的帘子出现事牛老爷的手有些颤抖,看见里面包裹着的金耳环的时候更甚,若不是立桃上前几步接住他手中的茶杯,那昂贵的茶杯就要摔个粉碎,牛老爷颤抖的手拿起耳环,说:“这,这是家母最宝贝的耳环,是家父娶她的时候送给她的,是不是——”
这耳环老夫人很少离身,就算是去省亲也是带在身边。
“老夫人遇了妖,一行人没有留下活口。”
金耳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什么?”
韶焉将立雪说的事大致复述给牛老爷听,牛老爷听了捂住气得发疼的胸口:“家母吃斋信佛,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却遭了如此罪!连个善终都没有落到!”
牛夫人也听见了有人找到了老夫人的消息,带着小少爷就赶了过来,只听见牛老爷的悲嚎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少爷方才到总角年纪,何况牛府生活无忧,生离死别离他极远,只是拉着牛夫人的手问:“奶奶呢?立雪姐姐呢?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牛夫人抱住小少爷,忍住哭意摸了摸他的脸:“奶奶和立雪要晚些再回来了。”
“我想吃立雪姐姐做的桂花糕!”
“乖,立桃,先带小少爷回去。”
立桃拉住小少爷的手:“小少爷前日不是说想放纸鸢吗?奴婢带小少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