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琉满心眼的都是韶焉，看着韶焉的睡颜里面不不知道放了多少的烟花，只想把丑鬼当不存在，根本没有说话的想法。丑鬼被怼了好几下，和白玉琉实在不对盘，也不怎么说话，山洞里安静到能够听见从外吹入的风声。

过了半晌，白玉琉的耳朵动了动。

他似乎听见远处有什么玩意正在靠近，尽管那玩意已经很努力在隐藏自己的气息还有移动带来的破风声，却还是逃不过白玉琉的耳朵。

手指缠绕在韶焉的发丝上，白玉琉不太想叫醒他，但眼下这个状况，只有他有点能力，韶焉醒来的话最好不过。

心不甘情不愿声音还没有从喉咙发出，韶焉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略有一丝刚睡醒的茫然，说话也是有些软绵绵的：“有东西过来了。”

见韶焉醒来，丑鬼一头撞上他的肩膀：“道长，你醒啦！”

白玉琉眼疾手快，拎住它的翅膀把它弄远了些：“一下就这么亲昵，多半是没有安好心。”

“呸！”

“行了，别吵了，”韶焉捂住额头，渐渐恢复，“玉琉，你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过来了。”

白玉琉点头，松开手让丑鬼落在韶焉的肩上，起身走出石门。

韶焉走向瘫软在地上的稚麟，稚麟被他拍了一掌晕倒在地上，在他睡过去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保持着什么样子，仰面躺倒，嘴角有一丝血痕。

那一掌打得结结实实，韶焉自己都没想到睡了一觉起来稚麟还没有醒，只好把他拉起来靠在龙骨上，至少晕得体面一些。

刚才他说是睡着了，其实和晕过去区别也不太大，只是身边有白玉琉照看着，不至于像是稚麟这般狼狈，半梦半醒间似乎是在梦里看见了什么，可惜被远处来的东西吵醒之后就忘了个干净。

丑鬼从韶焉的肩上跳到稚麟的膝盖上，抖了抖翅膀：“要是百草村的那些人知道稚麟是条龙，可能早把稚麟供起来了，还怎么可能从小对他喊打喊骂的。”

“他幼时被如此对待？”

“关栀第一次见到稚麟的时候就是被吓得一晚上没睡好。百草村中的人黑发褐眼，稚麟是唯一一个金色眼睛的，而且看起来总不像人类，关栀说他小时候没少被欺负，特别是他娘一直不说他爹是谁，谁都瞧不起他，认为他是异种。”

关栀在和稚麟最后的对峙之中说过，稚麟虽然不是人，但生长在只有人的环境之中，旁人与他大不相同，黑发褐眼之人数远远大于他，所以排挤他，欺负他，可巧了他又羸弱多病，救命之恩的人也是黑发褐眼，所以在他心中，百草村的人才是正常，他想融入正常人之中，便只能逆来顺受，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抗在身上。

关栀与他，都是受到百草村众人所伤之人，稚麟选择的是封闭与承受，而关栀一直在寻找着机会，打破这里的一切不合理。

这些故事若是从说书人的口中说出，与韶焉相隔太远，他连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

在幻境中真真切切看了一遍，就算无法全然理解百草村的人，也勉强能说是感同身受。

韶焉想着要不要提前把稚麟叫醒。

手刚放在稚麟的眉间，就听见石门之外传来了尖锐的鸣叫，伴随着翅膀拍动，还有白玉琉懒洋洋的说话声：“五十岁都不到的青鸾，祁笙是不是太看不起狐狸了？”

丑鬼一惊，胡乱地飞着：“什么，什么东西？”

一只青色的鸟头拼死从石门外钻了进来，它的鸟喙很长，顶端非常的尖锐，上面正叼着白玉琉的几根狐狸毛。头顶本该有极为漂亮的羽毛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抓了一把，毛全部被拔掉了，只有几根在光秃秃的脑门上晃悠。

韶焉把稚麟拖着塞进了被龙骨挡住的角落之中，丑鬼更怂，眨眼就消失了，多半是找了个暗处躲藏着。

它死命地挣扎着，想要从石门外闯进来，折腾了半天还是只有脑袋伸了进来。

瞪大了眼看着韶焉朝它慢慢走过来，它挣扎得更厉害了，张开嘴叫得韶焉耳朵都要炸了，嘴里叼着的狐狸毛甩了韶焉一脸。

白玉琉正在后面抓着它的尾巴，它的尾羽很长，像是孔雀一般，白玉琉抓着的地方是它最漂亮的那一根尾羽。

韶焉拿掉脸上的狐狸毛，提高了些声音：“你被啄尾巴了？”

平时白玉琉照镜子的时候总是抱着尾巴梳来梳去，非常在意他漂亮的皮毛，现在被青鸾啄了一口，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等我把这尾羽扯下来，给我的尾巴做点装饰！”

青鸾听见这句，上下颠飞，爪子在空中晃动。

“……”又是几根羽毛撒了韶焉一脸。

它的翅膀很宽，在这里没有办法完全展开，在石壁上疯狂地摩擦着，壁画都要被它刮掉了一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白玉琉抓着尾羽的手没有松开：“你来这里干嘛？祁笙叫你来的？”

韶焉的手在空中指了指青鸾，本想用叫声来抵抗白玉琉的青鸾张开嘴，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变成人形说话，”韶焉说，“这门上画的伏妖咒，连龙都能困住，你也想在这里困个百八十年？”

青鸾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平静下来，犹豫再三，一阵青光闪过，白玉琉手中的尾羽消失不见，一个年轻人坐在地上，捂着脑袋。

鸟形的那里被白玉琉给薅没了，变作人形的时候，成了个秃顶。

还算得上好看的青鸾因为头顶没了头发，心中比之凉飕飕的头顶还要悲凉。

白玉琉走过来看见的时候差点笑断了气，他尾巴一小块毛没了，收起尾巴也就看不见，这头顶没了头发，就算是仙子下凡，也是又好笑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