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本该是沉眠入梦之时,却有人秉烛夜谈。
五皇子阴沉着脸,抱着手靠在椅子上。
他身边的小太监正瑟缩着脖子,看上去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淑妃查出来了吗?”
小太监说:“还未,说是御膳房管飞禽这块的下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将此人找到。”五皇子的椅子在地上重重的摩擦了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五皇子殿内下人皆知五皇子心狠手辣,小太监为那个下毒之人可怜了一瞬,又像个鹌鹑似地连连点头:“是。”
“还有,盯着八皇子的人说了什么?”
“八皇子将注意全放在了祁笙先生身上,但是一直不得要领,祁笙先生也没有见他。”
五皇子冷笑:“皇家之事,岂容外人置喙?”
“可祁笙先生却是皇上最信任之人——”
“祁笙今年五十有八,比父皇还要大上一些,他都要死了,祁笙又能多活多少?一味依靠老城,登位只会是个傀儡,”五皇子顿了顿,“皇位更替,是将祁笙风头灭下最好时候,若是他一家三朝为大,还有皇室之尊可言?”
小太监想起那个传言:“殿下,有个传言说——”
五皇子打断小太监:“我知晓,你莫要直说,小心隔墙有耳。”
“是。”
“论他究竟在想什么,终是不会如愿。”
“殿下英明。”
“太子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小太监把太子拒绝秦卿计谋之事说了,五皇子却觉好笑:“他当真如此说,兄弟之情,他觉得大于皇位诱惑?”
“太子向来是个仁善之人,兴许是真的这么想。”
五皇子摇头:“父皇子嗣众多,天下之人皆知有四位皇子,其中一位去了边疆,皇宫之内只剩三位,鲜少有人知还有一位皇子,只是夭折尚早,你认为是谁做的?”
天钦帝的妃子并不多,算来不过十来位,小太监入宫虽时日不长,倒是把后宫嫔妃认得全,性子也摸透了,思来想去谁也不是恶极之相,不由得摇头。
“那位妃子自被父皇派人查出之后就赐死了,”五皇子说,“但是后宫上下皆有皇后的眼线,若是没有皇后的默许,你当为何能祸害成功?”
小太监一愣。
“皇后如此,所教导的儿子,你当还真以为是个仁善之人?莫要被表相给骗了。”
那时候五皇子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还曾经抱过那个早夭的皇弟。
宫中秘辛,若是听多了,脑袋可不保。
小太监不敢再听,想找个借口溜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五皇子瞧见他那为难的神色,摆摆手:“行了,下去吧,就当没听见这件事。你这破胆子,也不知道母妃干嘛把你分给我,瞧着就来气。”
小太监跑得快,没注意到五皇子身后藏着的黑影。
五皇子待小太监离得听不见这边声音了,才说:“你听清了吗?”
那黑影是躲藏在角落的一位劲装男人,用黑色的布包裹住脸,只露出鹰隼般的眼:“属下听清了。”
“其一,查毒之源头。”
“是。”
“其二,查太子的私下动作。”
“是。”
“其三,”五皇子想了想,“你觉得该查什么?”
“祁笙。”
“去吧。”
劲装男子跳窗而出,两下就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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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韶焉和白玉琉所住的院子就来了位公公。
这位公公敲了下门,咳嗽两声,等白玉琉睡眼朦胧地来开门。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正是好眠时,韶焉还未睡醒,便是白玉琉来开门,他也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开门之时衣服随手乱披,像往日一般露着胸口见人。
皇宫中哪能看见如此浪荡之举,公公当场就被震在了原地:“你你你,你是韶焉?”
白玉琉揉了把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不是。”
公公稳住呼吸:“咱家奉三公主之命,来请韶焉韶道长去皇宫驱邪。”
“三公主?”白玉琉还有些不太清晰的脑子里闪过三公主的样子,他离都十几年,走之前所见三公主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三公主殿下近日总觉心神不宁,入梦总会被邪魔追赶,还请这位,”公公憋了半天,“公子,去请一下韶道长,尽快帮三公主殿下驱邪。”
白玉琉听完,总算是回过神:“他还没睡醒。”
公公有些生气:“这三公主有令,还轮得上他睡没睡醒?”
“哎,莫不成你还要把他抬进宫里?”
说着白玉琉就看向他身后拐角处的步辇。
步辇中的人没有遮掩身形,能看出是个女子,应当就是所谓的三公主。
白玉琉数了数轿夫,还认真说:“要八抬大轿。”
好厚的脸皮!公公震惊了。
“你!”
“行了,倪公公,”三公主的声音传来,像是轻纱般抚在在场的男人心尖,“韶道长若愿意,本宫也可多走几步。”
倪公公大惊:“不可不可!公主千金之体,怎能如此?”
在场的男人自然是不包括白玉琉,他只是一只好男色的狐妖:“我家道长非梧桐木步辇不坐,公主的轿子——”
三公主不恼,声音还是那般平和:“那便不巧了,只是寻常楠木。”
“那不去。”
倪公公几乎是叫喊着:“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轿边门帘被一只芊芊玉手撩起,倪公公迅速反应过来,将白玉琉露出的胸口用身体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