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白玉琉还说要倪公公把韶焉抬进宫里,虽只是调笑之话,但是三公主还真的带了马车过来。
只是被三公主停在稍远的地方,没人注意到。
三公主略一点头:“既然是请,礼数自然要周全。”
马车跟在三公主的步辇之后,晃晃悠悠进了皇宫。
清晨街上没有多少人,三公主亲自来请一位道士这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更像是一件秘密。
皇家的马车比之韶焉之前做过的都要好,还不用他自己从乾坤袋里面拿坐垫,这马车中的坐垫比起他的还要好一些。
白玉琉摸了摸马车中的金饰,说道:“平日见惯了你的东西,见了皇家的也觉得不稀奇。”
若换了寻常人,可能是想从金饰上抠点下来揣回家,至少大半年不愁吃穿,还能胡乱花上一笔。
某位穷得只剩钱的人手里正握着三公主给他的玉石发呆。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玉琉嘟着嘴:“这玉石是师长清雕的?”
韶焉回过神来:“嗯。”
师长清爱好还算广泛,雕玉琢石算一个,还教给了韶焉,只是师长清的手艺算不上好,韶焉反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师长清不爱说话,更不爱提以前的事,韶焉对他知之甚少,更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皇室找上门来,说认识师长清。
难道东西在皇宫里?
还是说这件东西和皇室有关?所以师长清才没有告诉他,怕他惹上祸?
韶焉将玉石放进乾坤袋,叹气:“我虽与师父相识多年,却对他一无所知。”
现在他被推着走,该怪师长清什么都不说,还是怪自己不够主动,没有认真地问师长清这些事?
以前在雪悲山上,总觉如何都走不到尽头。师长清仙逝也是毫无征兆,就突然留着他一人在外闯荡,若不是遇上白玉琉,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韶焉抬眸看向白玉琉。
狐狸正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韶焉以为他在吃三公主的醋,于是说道:“三公主看起来很眼熟,所以我刚恍惚了下。”
白玉琉转过头,嘴巴裂开露出个笑来:“我没吃醋。”
“那你在想什么?”
“在想三公主为什么要找你。”
这不还是吃醋吗?韶焉想。
白玉琉坐着没个正形,歪歪扭扭地靠着:“我是在想,平王府的三少爷被人杀了,大奶奶虽然是委托我们把魂魄找回,却看起来不怎么积极,反倒是劝你不要来皇都。”
说起这事,韶焉也觉得奇怪。
在三少爷死了的第二天,大奶奶发脾气打了乐和一巴掌,怎么看都是真的着急。
结果在韶焉说起去皇都的时候,本该是更着急地盼望他将三少爷的魂魄带回来送轮回,却是语气平淡,阻拦他去皇都的路。
还没有那个鬼差上心。
“她说,等冬日过去,万物复生再去皇都。”
“天钦帝抗不过这个冬天。”
韶焉微怔。
“你怎么知道?”
白玉琉说:“好歹我也在官场混过——很简单,现在三位皇子开始暗中争夺皇位,因为天钦帝注定熬不了太久了,就算是好转,也只能叫回光返照。”
皇位之争开始,尚不能分出胜负的时候,天钦帝能活。
一旦分出,天钦帝是如何都不能活下去。
“所以平王妃的意思,是希望我在新帝登基之后再来皇都,为什么?”
白玉琉刚要说话,就感觉马车被停了下来,门帘外传来倪公公的声音:“道长,公子,之后的路不能在马车上,还请两位步行。”
韶焉与白玉琉同时合上嘴,像是根本没有在马车中交谈一样。
马车虽不能行进,但是步辇依然可以,三公主端坐在步辇上,后背挺直。
“三姐怎么一大早出宫了?”前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五弟,”三公主说,“近来父皇身体不好,本宫忧心,睡得不好,便请了道长与公子来帮本宫瞧瞧。”
五皇子长袍一甩,从三公主身边走过来,上下打量韶焉和白玉琉:“这睡得不好,本该找医师,怎么找的道士?”
“每每噩梦,总是梦见鬼怪追赶,兴许是须得驱邪了。”
五皇子与三公主一般,眉梢都是扬起,不过三公主的眉梢风情万种,而五皇子看起来就是狠戾,同时天钦帝的孩子,五皇子更像是天钦帝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说到:“说起来驱邪,兴许我也需要。”
三公主淡笑:“那便叫道长也给五弟瞧瞧。”
“那等着三姐了。”
“五弟是要去哪里?”
五皇子指着跟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太监:“这小子刚入宫,想家想得紧,我带他去见见家人。”
“知道你对下人好,但你是主,应当是他自己去。”三公主说。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宫外也不错。”
三公主还是点了头:“那去吧,早些回来,莫要耽误时间。”
五皇子领着小太监走了,与韶焉和白玉琉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又在韶焉的脸上转了一圈。
“道长莫怪,”三公主声音温和,“五弟虽然形式乖张,倒也不是个坏心眼,此后可能还真的要请你过去一趟了。”
“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