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焉刚出大门,就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在躲躲藏藏地往他身上看,等他回望过去周围人又装作在看风景。韶焉对于这些打量倒也是习惯了,低头看了下罗盘指针的方向,他就顺着那条道走下去。
他耳力极好,能听见离他比较近的人的窃窃私语:“这魏家到底是闹了什么怪,这几天都来了两个道士了!”
“前些日子魏家公子不是没了吗?听说死的时候被大卸八块,这大伙啊都说是鬼怪作祟!”
“天哪,魏公子平日为人极好,怎么就遭了这种孽?”
“你可不知道啊,说是魏老爷做了缺德事,这魏家最近不是越来越富了吗,多半啊就是踩着别人
富起来的!”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快编出个魏老爷的一百种罪行了。
韶焉还没走上多久,迎面钻出来一个小孩子,直愣愣地撞在他身上,他纹丝不动地看着小孩失去平衡摔在地上,道袍的下摆还被小孩拉住,留下一枚黑手印。
小孩许是摔疼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着,韶焉本来想走,但是道袍的下摆又被小孩抓手上,那块黑手印被抹开染了更多的地方。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响,韶焉都要以为他快哭断气了,这时身边的
小摊贩中才跑出一个妇女来,急急忙忙地把小孩托起来:“你这道士!我儿摔在你面前你都不愿意扶一下吗?”
韶焉没说话,眼睛看着小孩拉着的下摆。
妇女顺着目光看下去,发现那块巨大的黑色污渍,赶忙打掉小孩的手:“对不住对不住。”
小孩似乎很不愿意放开,还是委委屈屈地用两根手指拉着,话都说不清楚地嚎着:“喜欢!喜欢!”
“放手!”
“喜欢!!”
妇女似乎是在没了办法,和韶焉赔笑:“这位道长,你看若是可以,这件衣服卖我如何?”
韶焉伸出手,在被抓住的下摆轻轻一弹,那块有污渍的下摆就这么和道袍分裂开,落在了小孩的
手上,他略微靠近妇女,又保持住距离,轻飘飘地说:“若在让我看见你们,休怪我不客气。”
妇女的脸色瞬间惨白,抱着小孩连连后退:“是。”
这卉县究竟有多少妖混在里面?
韶焉想,这魏家公子死在蛇妖手上,魏家的那个仆人是只蝴蝶妖,这个妇女是只树妖,还是个不知好歹想探他深浅的树妖,自他进了卉县开始,这罗盘便是在胡乱指向,若不是在魏家发现了那
害人的妖的原型,此时他可能都不知道随着罗盘转到哪里去了。
自那妇女带着小孩连滚带爬地跑了之后,某些试探的目光少了很多,韶焉一路低头跟着罗盘走,在一间酒楼面前停了下来。
说是酒楼,但是门口拉客的姑娘酥胸半露的样子,倒是昭告了里面做的什么生意。
韶焉进去的同时屏住呼吸,这里面的廉价脂粉味很是呛鼻,还没等他看清罗盘上的指针,一张粉色的手帕就拍在了他的胳膊上,胳膊边出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来:“这位玉郎似是第一次来我这迎春楼。”
三步外又走来一个女子,想伸手摸一下韶焉的脸,见他躲开,以为他只是害羞,更加靠近了:“郎君,你可别害羞,进了我们迎春楼,自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这里的姑娘啊,都随郎君
选呢!”
听见这边动静的别的女子也看了过来,看见韶焉的穿着打扮之后眼睛一亮,知道来了只肥羊,也都团团围过来。
韶焉被熏得眼花,罗盘也被这些女人摸了好几下。
有个女子倒是反应了过来,说道:“哎呀,这郎君是位道士呢!”
她身边的女子咯咯笑着:“小道长,帮我看看手相怎么样?”
“你们说,小道长来我们这里,莫不是因为我们这里有妖精吧?”
最开始那个看见韶焉的女子千娇百媚地靠上韶焉的手臂,将胸放在他的胳膊上:“那我们这,岂不是都是妖精了?”
韶焉从女子怀里抽出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女子的眉心,一瞬间闪过浅浅的金光,那女子就像是个雕像一般不动了,嘴角还保持着弧度,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来。
“让开。”韶焉把罗盘扶正,用眼角瞧了瞧被定住的女子,又环视身边一圈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