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听得?为何不早告知我?”
听了贾环的想法,郑王不知怎的,表现得比齐子苓还心急,一跃而起,扑着双肩,几乎把贾环的小身板压扁。齐子苓在一旁看着,掩口咯咯笑。
“那时候咱们还不熟呢!你一见我就跑,知道我过生日,也不来祝贺,我倒想告知你。”贾环七手脚挣脱了郑王的压制,气喘吁吁,他一个练球的,离了球场打不过练武的。
见齐子苓小丫头不错眼的看他们打,贾环有点不好意思,问:“齐姑娘有何见解?”
齐子苓嫣然一笑,道:“三爷想得如许之深,小王爷又急不可耐,二位此来,并非完全为了,我师父所托之事吧?”
咦?贾环猛地和郑王对视,郑王迅速拿出斗笠,想要带上。
“不许跑!”贾环终于明白哪里不对,自己如此关情,是由于迎春奶娘一家牵涉的密辛,可能关乎贾府的通灵宝玉。
郑王是个颇有城府的人,却这样急切失态,其中必有渊源啊。
“你还说我!”郑王不忿,“你敢说你心无挂碍?”
贾环没话了。
“哈,你们果真各怀心事!”齐子苓向他们俏皮地挥手,掌心在面前划过,两个人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既这样,行动之前,我们简略通通气,只谈无关紧要的也罢,行动前,须对彼此目的有了解。”齐子苓眨眨眼,“否则,进了玄渡观,原本要相互照应的,只怕会相互掣肘呢!”
她言笑翩翩,丝毫没有要进入虎口探秘的不安,反而对两个“帮手”出言关怀。
横竖不该让个小姑娘为他操心。
“好……好吧。”贾环大无畏地先站出来。
“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府里的老仆与一桩悬案有关,调查的过程中,老仆一家遭人灭口,只剩清玄子这个道号与其有瓜葛。”
“再后来,生日席中,宾客说起德盛和玄渡观的事,我听说,德盛旧名清玄子,虽未及查证,由此便上心。”
说到这里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再聊下去,贾家的底裤即将朝天,贾环看看齐子苓小姑娘好奇的样子,好似还要细细听着故事一般,连忙推推郑王,“到你了!”
郑王不悦地整整衣袖,敛容起身,缓缓道:“德盛妖人,十二年前,于本王百日宴,陷害本王姑母一家,罪无可恕!”
他说的十分沉重,咬字仿佛咬进肉里,短短一句话,听得贾环跟着发冷,齐子苓也缩了缩肩膀。
想必简单的“陷害”一词,背后连着无数血肉模糊的惨案,甚至延续到尚在襁褓的郑王长大,有了记忆,造成的后果仍未消解。
“你也想摸清此人背后的底细?”
郑王默认了。
宫廷的水真深啊,贾环不由得为可怜的大姐元春掬一捧眼泪。
一个小小贾府里的幺蛾子就成群结队,大小不一,让他应对不来。真正的深宫,又该是如何沉重压抑?
“十二年前,御庭将军夫人,在王爷百日宴会上,冒犯太子尨烈。此事至二十三人被行刑,数位内侍遭撤换,原来背后有此隐情。”齐子苓不由叹道。
随着齐子苓的历史再叙,仿佛唤起了郑王的回忆,他拳头紧攥,咬牙点头,“史一笔,血染半壁。”
这事贾环在野史上见过,无良笔者只是借来几个名字,写的天花乱坠毫无逻辑,瞎编功夫一流,说什么的都有,贾环把它归为“活该太子被废”系列,谁知,当年小插曲的受害者就在眼前。
“是以,本王得知要一探玄渡观,不敢怠慢,亦是别有他意。”
“既已知晓各自目的,我们为之共勉好了!”齐子苓也不再多问,眼神重又变得专注,“此去,难免艰险曲折,我们三人需同心协力。”
“嗯!”贾环表示同意,“咱们虽然目的不同,都想挖出这个人的底细。”
郑王思虑了一会,道:“如此甚好,现将手头讯息互通一下,再做计划。”
三人借助齐子苓的攀山索,登到更高的一块岩石上,倚在风化缺角的岩层,直面开阔的天空,将四面景物一览无余。脚下掠过阵阵松涛,有种稍不留神便会坠落的感觉。
“这要是摔下去,还有救吗?”贾环问齐子苓。她怎么完全无所谓的样子,难道是医术超绝带来的自信?
“药草续命,或可延五至十年,卧榻不起。”齐子苓在峭壁旁收着绳子,认真作答。
噫……瘫痪在床吗?还不如不问!贾环连忙示意齐姑娘向后站站,自己也往山岩上靠。
“还记得宫内的白石平桥么?”郑王不以为意,“荷叶连天,池水清莹,游鱼可人。”
“荷叶是云丝百毒莲,池底铺着养莲专用的赤沙,游鱼是食人骨肉的利刀赤鱼。”齐子苓一本正经地回忆,“不论何人,想不记得也难。”
窝草!郑王那天话只说一半,那个莲花池不只是鱼有问题,一整个池子都有问题!
赤沙,不就是水银化合物么?为了搞清楚炼丹怎么回事,他穿过来之后,也读过几本好么!
贾环后知后觉开始后怕,先皇究竟是如何变态的存在,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建一个湖心亭?
还与妃子谈心?这谈的开心倒好,一不开心就能观看大吞活人了吧?
“正是呢。”郑王眼睫一动,展开一丝意味深长的谑笑,“同本王的居所一样。”
“……”
越说越瘆人了,他明白郑王话中的意思,但,还能不能愉快地探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