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之已经记不住修炼了多少轮的金铸九式，现下几乎无时无刻不感觉痛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瞬就能生生痛晕过去。但偏偏晕不了，只能清醒的承受着完全没有尽头的折磨。

意志力已经在蹦碎的边缘，却依旧没有感受到所谓的身体极限。

并非是他身体特殊，而是在正式炼体中，几乎很少有人能在修炼当中感受到极限在哪，特别是最初的炼皮阶段。

不同于跑步时的极限，因为身体整体的脆弱和心肺的限制，只要稍作坚持，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身体极限的临界点。炼体的极限并非整体，而是具体到局部。好比第一阶段的炼皮，以精气刺激锤炼皮肤，这种刺激不是破坏性的，本身在一轮九式的修炼中就有强弱缓和的差异。所以除非体质极端脆弱者，本身的极限较常人低很多，才可能轻易感知到极限的临界点。

全身上下甚至耳蜗口腔都被极度的痛感折磨着，程时之意识都有些朦胧，若非记忆深处那抹惊艳刺目的剑光屡屡闪过，他可能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但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曾经的无力不甘，程时之就无法轻易放弃。

只能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至少没听说有人炼体疼死的。

就在程时之继续煎熬的时候，并不知道练武场外，不知何时到来的程宁和程德正全程注视着他。

“好小子！这都多少轮了？”程德看着练武场中的程时之，赞叹道。

程宁带着笑意的开口，“二百一十三轮了……现在是二百一十四。”他比程德早一步收到内院管事的通知，在程时之正围着练武场调整精气的时候就到了。以他的修为，虽然在家中排在最末，但若是不想被还没引气入体的儿子发现，轻而易举。

“二百一十多？合着以前这小子都给我耍滑头？！每次一到一百三四十轮的时候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这小子就那点能耐！”

见程德瞪眼，程宁瞥他一眼，轻笑，“你们不都知道时之之前一直在偷懒，怎么可能真练到坚持不住的地步？！”

程德转头横了程宁一眼，“你还挺高兴？”

程宁认真的颔首，“我倒是一直都知道他没尽全力，但……”

“但没想到能坚持到这一步吧？”程德接下程宁没说完的话。

“确实。他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早产，时之的体质虽然不是特别弱，但也比不得经文经武。就是炼体最好的经武，在金铸九式这一阶段也是中后期才能坚持到二百多轮吧？！”

“经武七岁的时候金铸九式就已经修炼到后期了。”程德不甘心道。

程宁失笑，“好好，经武可比时之认真多了！”

程德哼哼两声，不过他也知道，只要程时之今天的修炼强度不是三分钟热血，练到后期，几乎可以肯定一定会超越当年的经文经武。

并非经文和经武不认真，而是程时之如今展现出来的意志力远超一般的孩童。

再想想之前被他蒙混的一整年，程德忍不住的可惜。

要是早早就像现在这么认真坚持，现在估计都好进行到炼体第二阶段了！白白浪费一年！

“明明不是草包，非要像个草包似的混日子！”程德迁怒的看了程宁一眼。

程宁：“……”

轻咳一声，程宁装作没听明白的继续看着场中的儿子，感觉到程时之的意识有些开始混沌，他想了下，开口：“大哥，药浴重新配置吧。”

以这样的修炼强度，程时之平时用的药浴药力怕是不够。

修炼可以将身体变得坚韧，药浴则是巩固修炼后的成果。若是不通过药力巩固，炼体虽然也有效果，但远不如巩固之后能将修炼的效果完全保留下来。

若是因为药力不足，浪费了程时之坚持到如此地步的修炼，别说程宁，就是程德也不忍心。

虽然希望后辈能修炼有成，但做长辈的，看着孩子经历这种痛苦的过程，不可能不心痛。

程德点点头，以他的视力，早已发现程时之虽然修炼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走形，但眼中的焦距已经开始涣散。

转身离开前，程德还是没忍住，“差不多就行了，修炼这事讲究循序渐进，不用一开始就熬到这种地步。”

程宁笑笑。看程德离开，才收回视线重新看着已经意识混沌却依旧坚持的儿子。

他对修炼提不起兴趣，也无意强迫孩子修炼。但如果时之自己有了目标，有了坚持，在他还没放弃的时候，作为父亲，程宁不会因为心底的不忍和怜惜，就主观的打断孩子的坚持。

当程时之终于停下修炼，并不是意志力达到极限，承受不了继续愈演愈烈的痛苦，而是意识已经模糊到维持不住标准的修炼招式了。

动作不够标准就没有修炼效果。

程时之站直身体，一瞬间，痛感消退，恍若新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