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散去,画中的花鸟皆起了变化。
原本是枯枝残叶的牡丹瞬间鲜活过来,生出万千新叶,点点浓绿占据了枝头。坠落在花丛中死去的鸟儿也生出新的羽毛,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瞳。花丛旁的亭台原本残破不堪,此时也焕然一新,雕栏玉砌纷纷重组,连后面的拱桥也赫然立起来,莹白色的砖石光洁夺目。
亭台中的红木长椅上原本卧着一副骨骸,也在眨眼的功夫间丰满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卧在长椅上的青年,丰挺俊秀宛若谪仙。
青年本是背对着画面,此时也在艳丽的牡丹花丛中转过身来。
瞧见是方子清和秦隐,青年从亭台的红木长椅上坐起来,来到亭台中的圆桌前,那里有一壶酒并上几个小菜,和房中秦、方二人桌上的别无二致。
那只鸟儿从花丛中飞到青年的肩头,冲方子清和秦隐唧唧喳喳的叫着,甚是欢快,黄嘴翠羽的模样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只是声音嫩得可爱。
青年端起酒杯,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就知道是你们两个小鬼叫我。”
这声音从画卷中传来,极为飘忽,让人分辨不出方向。
方子清朝着青年稍稍鞠了一躬:“师父。”
青年微微一笑,在亭台中虚浮了一把,两人都立起身来。青年抚须道:“这离月中还有□□天,怎得就是点香都要叫我起来啊,怕不真是什么仙酒灵酿吧?”
“难不成不是仙酒灵酿爹爹就无视我们的孝心了么?我们进了座有点古怪的城,但这城是以酒闻名的,还说用酒和海中异族做交易呢,这才特地买给爹爹的。”秦隐赶紧把酒的来源告诉自己爹爹。
画中人喝了口酒,继续开口到:“海中异族,如果说的是东海那就算了吧。东海海族虽珍奇异宝无数,可在这酒上,倒还真没什么见识,随便酵酵的果子露也都觉得好喝。”
说罢放下酒杯,夹着桌上的那碟花生逗弄在桌上跳来跳去的小鸟,玩起了“给花生你吃,立马拿回来”的游戏,几次三番乐此不疲。逗得小鸟生气了,狠狠啄了一下手,才讪讪的放弃。
摸了摸被啄的地方,开口道:“先不谈酒了,这城到底是有什么古怪,值得你们这个时候找我出来,香膏时短有话快快说,不要糟蹋了你师兄的红脂膏子。”
“我又不是你的徒弟,才没有师兄呢,方子清就是方子清。”秦隐一团孩子气的嘟囔个不停,“明明都大把年纪了,偏要化个仙风道骨的美人模样,还老是逗人家莺莺,被啄了吧,活该!”
瞪了眼还不说正事的自家崽子,直到他总算闭上了眨巴不停的小嘴,爹爹含颌示意方子清来说。
方子清不敢怠慢,忙把茶摊客商的话,今昨两天遇见的事,城门外的黑雾和鬼打墙一并说了。
秦隐听方子清都说清楚了,眼巴巴的看着画中的爹爹:“爹爹,我们到底怎么才能出去呀?”
画中人抬头问了方子清:“徒弟啊,这事儿你怎么看?”
方子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看到的倒是于性命到没有妨碍,至于出去的法子,现在没有什么头绪。”
“明明自己也没有头绪,怎么就不能试试童子尿了。”一边的秦隐暗暗嘟囔。
画中人没有理会秦隐,对着方子清说:“你生而能见异像,既然你说不会伤及性命那便八九不离十了。至于出去的法子,倒也不难,世上所有的事有因才有果。你们想出去是果,为什么是座围城是因,想来弄清楚了因,这果也就迎刃而解了吧。”
看了看似有若无的轻烟,香膏快要燃尽,留给三人叙话的时候不多了,画中人看着秦隐说道:“你呀,跟着你师兄,不要自己瞎捣鼓,也别老是作怪。说是性命无碍也只是没什么厉害的东西,只是你这小命,一个刀子都能捅没,你要是太作太莽,你师兄也护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