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超大三层对开冰箱里各色食材琳琅满目,我索性荤素搭配置办出一桌丰盛。
被那帮俊男靓女刮目相看的感觉实在难忘!
深深怀疑他们是吃汉堡喝咖啡长大的,居然对这些中式家常菜兴趣非凡,直吃到全然不顾形象。
月月虽然不动声色依然喝酒多吃菜少,但有好几次,托着腮帮子瞟过来,意味不明。我则低眉顺眼一贯安静,掩饰着虚荣心带来的那点儿沾沾自喜。席间大家敬酒的,夸奖的,那对刚才在楼上鬼混的一对还表示要拜我为师!本就不胜酒力,外加飘飘然的感觉和月月暗里纵容,餐后居然昏昏欲睡起来。
坚持着在厨房刷碗洗筷,又告别过一众吃到嗨爆的食客,总算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两件睡衣,一套护肤品,几本书,加上杂七杂八的小摆设用个大些的箱子搞定。费力抱着下楼,脑袋越来越晕……几个月的痕迹,不过如此,但愿这回圆满收场能减轻之前所有意外的尴尬。
月月在小院里把后备箱清理得干干净净,抬头看我踉跄模样,忙喊:“小心吧你,是不是喝多了?放地上我来……”
她靠过来的时候异香扑鼻,叫不上名来的高档香水直让人更加沉迷不醒。
“先上车,我把屋里窗户关上去,预报有大风。”
“噢。”本田虽比不上宝马宽敞大气,乘坐却也相当舒适,把靠背放低,像张温暖的床。
果然是很久没痛饮,尤其又是洋酒加白酒,威力更大,我几乎在瞬间便不醒人世。
香甜的梦,谁也不愿醒,离开阿阳之后,如此易于入睡十分难得。更何况在梦里我又被众人包围其中,争相夸赞厨艺。那些看起来又美丽又高贵的人和我喝酒,与我攀谈,仿佛从丑小鸭变成美天鹅的惊喜感充斥内心。也许除了工作,除了阿阳,我还有别的快乐……
我想,那时我一定笑了,很傻的样子……
睁开眼,自己居然还在副驾驶位子,没动——只是外面的天,黑了。
恢复意识的同时犹如弹簧般跃起:“天怎么都黑了?我怎么睡着了?”
直吓到旁边塞着耳机听音乐的月月一机灵儿:“妈呀!你想吓死我?是不是撒癔症呢?”说罢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汗都出来了?是不是暖风开大了?”
我降下车窗马上有冷风入境,忙又关好。
看看外面,的确,仍是月月家小院,我们纹丝未动。
“嘿!你怎么不把我送单位呀?”我急了。
“你上来就睡,叫也不醒。我送到单位怎么把你弄到楼上?难不成让你那小朋友把你拖上去?人家没准还以为我给你下了药……呵呵。”月月伸个懒腰,活动下脖子。
“那你就这么呆了一下午?”发动着车,开足暖风,陪在身边看我熟睡?
“是呀。”她倒淡然处之。
“你有病吧。”随口说的,纯属本能反应。
“我有病?”她突然探身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我看是你吧,你有多久没睡过好觉了?今天一来就是满眼血丝,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头抵在侧车窗,因为她意外的正色和靠近而不知所措,只透过发丝感到后背寒气油生。没想到众人之中她还是捕捉到某些细节,微微感动。
其实一个没有心的人,生活还能怎样呢?
不过是呼吸的简单重复,不过是动作的机械运动,不过是每天过完白天过黑夜,吃了上顿吃下顿的无聊过程。但也似乎并没什么好说,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面对月月几分霸气的关心,不免像泄气的皮球,但内心仅有的自尊又不允许将失败展现于人,尤其是她,曾助我一臂之力却似预言家般在角落等着看笑话的人。
“你干什么?”我发狠甩掉她的手,“最近单位事儿多,有点累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转身下车。
“嘿!哪儿去你?”月月一把揪住我。
“上厕所,行不行?”醒来被外面冷风一吹,更加忍不住。
“噢……”讪笑着,松了手。
这个季节又赶上大风降温,即使几步之遥也微微打颤。进入房间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温暖。
“你手机下午响了好几次,估计是你宿舍的那个,我没敢接,”她在卫生间门口碎碎念,语气调侃,“怕纯情的小姑娘误会,哈哈哈。”
冲水声让我没听清她的话,出来才问:“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想你了,下午打过好多电话。我怕打扰你调成震动了。”还拿着手机洋洋得意。
一把抢过来,是刘扬。今天走时我说中饭回去吃,天黑未归估计担心了。
“不打个电话报平安?”月月用手指卷起一缕头发,风情万种。
“不用。”匆匆向外走去,当务之急是赶快启程。
而扭开门锁的霎那,身后传来高八度尖叫:“唉哟!”
下意识回头,月月捂着纤纤玉足蹲在地上。
“怎么了?”连家居拖鞋都要高跟,崴脚也活该!
“疼,疼死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扭到脚啦!”
其实有那么一瞬,并且是我的第一反应:她不是装的吧……随后自责于内心的阴暗,又有几分恩将仇报的情绪。
赶忙去扶:“能活动吗?轻轻动一下。”而后是更夸张的尖叫,“这怎么办呀,不然送你去医院吧。”小区有诊所,倒方便。
“不用,家里有止疼喷雾。你先把我弄沙发上。”她呲牙咧嘴但思路清晰。
月月的双臂紧紧搂住我脖子,连拖带抱终于把她放进沙发,其实只有一只脚扭到未必那样严重,但她攀附在我身上的动作已经非常像一个拥抱了。
“我是不是胖了?”看我累到气喘嘘嘘,她居然笑!
“还好吧……药在哪儿?”不想探讨她的身材,看着挂钟指向八点,我几乎想自驾回去,哪怕明天再把车送还。
“在我卧室中间抽屉。”
给她上药时很不自然,并非小心翼翼捧着画满五彩指甲的脚,而是刚才发现她把我们唯一一张合影放在床头——那是换新款宝马的时候,她非要拍张“香车美女”照,把相机设成自动拍摄,然后跑到身后偷偷给我长耳朵。
从未过问那相片的下落,根本只是无处可去的借宿,自然没多少感情成份。然而她却在我离开后镶了水晶框,有模有样地摆在卧室床头。
“好了,还疼吗?”喷雾很凉,有冰敷效果。
“还是不敢动呢。”皱着眉头,像小孩子。
“那这样吧,时间太晚我先开你车回去,明天给你送回来。宿舍再晚要锁门的。”路上得走一个多钟头,天黑开不快。
“没事,还是我送你。”她有点低沉地说,“反正用不到左脚,没事。”
“啊?还是很危险。你休息吧。我明天尽早给你送车。”
“不然我送你,不然你今晚……”略迟疑一下,“就别走了。”
从早晨耗到中午,从中午耗到下午,从下午耗到晚上,再不走,我……我不想冒险,明知前面有不怀好意的陷井。
“月月,我明天……”话没说完,已经被死死攥住双手,生疼。
甚至不敢抬眼,她的目光令人浑身不舒服。
“月月,你不要这样……”使劲挣脱,却没成功。
手机响了,是专属于阿阳的铃声。
“放手,我接电话!”乞求几乎马上变作命令。
“既然你不在乎她,干嘛这么急?”她是坚信我与刘扬关系不一般了。
“不是刘扬,不是我那个舍友!”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