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持续哭泣。
原来你也有这么多的伤悲,挥不去,散不开……即使用蛮力拿到你要的,也不过如此罢……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
我欠你的,一笔勾销吧。
外面的风,大到可怕。窗户呜鸣,栅栏门晃来晃去,算是老天为我悲哀,还是罪有应得的鼓掌
坐在马桶上,瘫成一团——门就敞着,再不用什么无谓的避讳——她要看的,要吻的其实一点也不神秘,只是我拿层纱盖住,仿佛就神秘起来了。
下面很痛,有血,我愈发头晕。
手腕也勒出红印子,指甲因为大力挣扎划痕无数,不曾想过拜访月月的下场,居然如此惨痛……
她还在客厅里哭。
找不到卫生巾,只好拿厕纸将就。腰带卡子断开,只好打个结将就。衣服扣子也找不到,索性就敞开……
事到如今,我都不知什么事情是不能将就的。
慢腾腾走到客厅,蹲在角落里捡手机残骸。一片、两片、三片……摄像头、键盘盖、液晶屏……如果心也能这样形象化,恐怕比眼前景像还更惨不忍睹。
刚才阿阳给我打来电话。
要给我送好吃的。
然而,
她却发现我说谎。
而且,
是那种很严重的谎。
“我上楼,休息一会儿。”不想和月月面对面哭泣,况且现在的状态,非常需要静养。
她没理会我,我没理会她。我们都不需要彼此的回应了。
走上二楼,看见我房里的床——想到□□画面我立刻能吐出来——转头进月月房间,倒头便睡。
她的卧室布置清新,纯白的床上用品如同天堂,深陷其中必能做个好梦——是天使的家吧……然而我们竟然都不配拥有这样的称谓了。
我们都脏了,脏了……从心灵到身体……
悲哀在心底蔓延,并非全部源于疼痛和暴力。曾几何时,阿阳离开我,刘扬厌恶我,现在就连最爽利的月月也……人生最大的伤痛,也许永远来自于最亲近的人。
再没有什么比那一夜的遭遇更令我毛骨悚然,竟至于黎明看到月月站在身旁为我盖被子,尖叫出一身冷汗!
她急切地退后,却不转身。肿起的双眼,终于失掉了一贯的神彩。
“我、我……”结巴着,慌张。
我裹紧被子,敌视她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我,只需轻轻一碰,就会倒地。神经紧绷的每分每秒,都像在暗示着下一刻的崩溃。
月月仿佛感冒似的吸下鼻子,终于撂下话:“下楼,我送你回去。”
我仍没反应,只在她离开房间后深深喘息。
肚子疼,关节酸涨,头发一团糟——这就是此刻的情况,很不好——但总还可以离开,离开,就再不回来了,死也不回来。
起来洗漱,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太憔悴,长袖掩住受伤的手腕,结了血疤的鼻子清理干净。镜子里的我,仿佛,还看得过去。
听到月月似乎在厨房忙什么——千年不进那地方的人,良心发现?呵,还有何意义。
咬着牙搬起行李,却发现门依旧锁着。月月手捧鸡蛋汤从厨房走出,一愣。
“把门打开。”所有力气都在昨晚耗尽,我语气平静。
“我做了汤,热的。”扎着围裙的她很不顺眼,举止怪异。
“我现在就要走!”几乎避免激动,但仍难以自控。
“我送你。”利落地解下围裙,拿钥匙开门,连外套都没穿跑到院里发动车。
路上行人甚少,沿街风景无不透出深秋的萧瑟。想着终于能回去,见到刘扬,见到小白,还有,得赶快去修修手机……
月月无意按了CD,《冬雨》——马上被我无情关掉。
恨不得下一秒就离开这个狭小空间。
“晓丽,……”她轻轻说。
“你能不说话吗?”内心害怕,却口气冷硬,她的声音让我浑身不自在。
“砰”,路上一个大坑她居然没看到!我们两个同时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急刹车后她马上过来看我。
“没……”心里说着没事没事,胃却如翻江倒海。
吐到车里,一片狼籍。
不知她以时速多少公里直奔医院,沿途的红灯、交警全被抛诸脑后。而我除了呕吐就是呕吐,早晨就不舒服的胃现在仿佛被揉成一团。
挂了急诊,打了止吐针剂,医生说,可能是急性胃炎。
做过常规检查,我被送到病房打点滴。
我想当时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可怕,以至于月月全程脸色煞白,眉头紧锁。
昏沉中开始睡觉,却不踏实。隐约听到月月和医生交涉,安排住院。尽管这病并非一定要住。不过也好,我的狼狈,不想别人知道。
晚上月月就在我旁边的沙发上蜷缩,半夜起身去厕所,她也要起来陪着。
“帮我买点卫生巾。”肚子一直疼,隐隐流血,却并不是我应当的生理期。
“噢。”她很积极,片刻功夫就回来。
“明天,去妇科看一下。”这样讲,很困难。但除了她我实在没有别人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