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天总是黑得晚些,但若真黑下来了,夜幕就将各处都遮得虚迷,任何声响都比往时更加清晰。
肆如簌身披黑甲,佩剑时不时与其碰撞,融进夜色,添了几许的趣,一响一响往房屋边挪近,脚步声充斥着整个庭院。
突然,肆如簌停了步子,院里即刻安静下来,但细细分辨,添着杏花香的风里混杂了一丝不同的声音。
自逃不过他的耳朵。
肆如簌本能地握住剑鞘,轻步而觅。
这声音并不遮掩,像是在摩挲墙面,又在拖曳着什么,也许是什么顽皮的动物,但夜太黑,肆如簌并不敢往下定论,只寻声慢慢挪步。
越靠近自己房间,那声音越明显。
终于,在两墙的过道,肆如簌发现了那来源。
借着一点点月光勉强看清。
是个人……
是比夜色更甚的黑衣,是头低着,是一手扶墙,步伐艰难,呼吸急促的一个人。
肆如簌感知他的虚弱,但还是举着剑走了过去,那男子没什么反应。
既要问一句“来者何人。”
扑通一声。
话还未说完。
面前的人已经倒下。
肆如簌本能地松开剑去扶他,怀抱便被面前的人得寸进尺占了去。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肆如簌心里一沉,把人带进了屋。让他靠在床边,摸索着点烛火。
一手举烛,一手去抬那男子的下巴。
是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似乎有风侵入了这不算大的房吗?
肆如簌全身在一瞬间僵住了,但手里的烛还不断摇晃,几尽熄灭。眼睛睁得颇大,盯着那张禁闭双目的脸。
目不转睛。
半晌,肆如簌才慢慢动作起来,迟钝地单手将人提起,放上床。
那人的呼吸还算均匀,但一身黑衣,布料又细腻软实,哪里看得到伤在何处。
肆如簌将手从他背后轻轻抽出,一醒神,低头看。
手指竟然已经被血染了个遍。
鲜红鲜红。
冬日腊梅乱雪般。
肆如簌颇为惊异。
又怔住,深深呼吸一口。
终于,烛从肆如簌颤抖的手中掉下,摔在地下。
哐当。
房里又陷入黑暗,听闻到人失去全身气力般,大败似倒在地上的声音。
溃不成军。
嗅着淡淡的橘香。萧菏在劈天盖地下的头痛下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张床上。
微微抬头,陌生的房间,墙边挂着黑色的盔甲,摇曳着明亮的烛光,颇为晃眼,他不由自主伸手挡光,却因背后伤口的肆咬又倒下去。
不禁叹口气。
听到了点声音,萧菏回过头,发现一个白衣长发男子正在洗着什么。
木盆里翻覆的水都浸满了红。
说起衣服。
萧菏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
还是丧服白。
又一阵眩晕。
莫非已经从房梁上掉下摔死了?
不不,摔死该不会这般痛才是。
洗衣的人感知背后的动作,转过身来。
漂亮的眸子正好对在一起。
瞬时两人都愣了下。
男子擦了擦手走过来,坐下。
却没什么要说话的意思。
萧菏心里沉沉,这家伙怎么脸和丧服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