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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2)

陈眠在北京七楼的阳台上放置了摇椅,古木藤绕而成,红木小桌在旁。

摆一壶可以沏六遍的龙井茶,茶茗散发热气,玻璃杯璧上蒙上雾,绿色的细叶在舒展,在水滴里跳动。

陈眠看着杯里起起伏伏,突然间讯问自己。

什么是时间?

知识脉络上时间是一让人提及生畏的名词。

现代宇宙学理论认为,宇宙大爆炸“之前”没有时间可言。

它表达物件的生灭排列。

陈眠开始细数过去的零零散散,发觉很多杂事摒弃除外,很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有关于爱。

在那一夜与冯叁吴百散后,陈眠便回到了住所。

他关上门,沉静如湖泊的脸上动容了,出现微妙的笑容,却又颤抖着流出眼泪。

日历上的数字无比醒目,十二月即将来临。

时间在飞快流逝。

七天,一个星期,偶尔刮风下雨,偶尔大晴或阴天,北京城一直善变的很。

陈眠如同老者般潦倒,苦闷,远离热闹人群。

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只会疯狂抽烟,或在阳台上看着天空,近乎得上失语症。

他也按断了无数个外界的电话,有冯叁,有唐匡,有赵樊尹…更甚是黎旭这一没有什么交情的陌生人。

起先赵樊尹的来电类似一个吐露的机会,但她的话让陈眠忍不住发颤。

她说道:“你在害怕对不对。”

心脏那端是被人一把将遮羞布捅破的羞耻,陈眠惶恐地按下挂断,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深呼吸。

他告诉自己,不要怕,没关系。

一个男人再多恐惧也只分两种――对自己说,不要怕,对爱人说,有我在你别怕。

陈眠了解自己,却拒绝承认这种懦弱。

他此刻抿了口茶水,面孔不悲不喜,显得过于安静。

红木小桌上的日记本大开着,古老牛皮手札,一根麻绳做扣,钢笔尖泛墨光。

行楷字,一笔一划皆有风骨,很直也很锐利。

陈眠练了八年,模仿着贺祟的起笔落尾,却也只是学了其中三分之一。

那页纸上写道: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从所有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我要从所有其他人那里,那些女人那里夺回你。

我要决一雌雄把你带走,你要屏住呼吸。

茨维塔耶娃的一首诗。

她是陈眠很喜欢的一位俄罗斯女诗人,绝大部分的诗讲得是生命与死亡,爱情和艺术。

王家兴说,茨维塔耶娃的一生忠实于自己,后一句是,这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她也是脆弱的人类个体存在,她的极其艰难、孤独的命运,如我们所知,源自于她那绝不妥协的生命。”

陈眠默念着这一段话,他起身走进房里,步伐略微重,行走的距离类似尺量,这种行为上的怪诞,让人产生错觉,宛如时间的流逝在放缓。

陈眠想起了那本自深深处。

王尔德一直是个迷人的家伙。

电话很快接通,手机覆在左耳上。

黎旭的声音一直给人如沐春风的平缓与安宁,他说道:“你最近还好吗?”

这句问候难免俗套。

“不算好,乱糟糟的。记得黎先生是开书店的,知识分子一个。想问一个问题,您觉着我是个怎么样的人。”陈眠穿着灰色衬衫,鼻子戴上了金丝眼镜,复古风十足,他对着手机说完这句话,便弯下腰捡起吊兰枯萎着掉落在地板上的一片叶。

黎旭似乎在组织语言,后开口显得无比地笃定:“和三年前没有多大变化,在人群中依旧非常特别。”

“哪一种特别?”陈眠指尖细细摩挲枯叶,长条泛着黄,叶脉无水。

“是让人看见就很想帮你一把。”黎旭说:“或许我下面的话会让你觉得冒犯,但确确实实是我的想法。”

“有些像大型自闭症儿童。”

陈眠唇齿缓慢挪移,最终挤出一句近似反驳的话语:“我从前只看日落,后来学会等一场日出。生命定理不可违抗,可人总会有点长进。”

黎旭说道:“换言之,生命像鱼类迁徙,像东非大裂谷的羚羊越崖,像草原上奔驰而去的野马,它轰轰烈烈而来,永不停歇而去,如同万事万物自然而然。”

这话正儿八经戳中陈眠紧绷神经中莫名感伤的一根,也嗤笑这文艺起来的上流人说什么话都是极有道理的。

陈眠:“黎先生可以改行去当心理医生。”

“我确实取得了这方面证书。”黎旭笑道:“陈先生不用和我拘谨客套了。尽管我是一名商人,但在你这里,估计就只是个单亲爸爸。”

陈眠也干脆说出自己的目的:“那本自深深处。我想买回来。”

黎旭沉默了一小会儿,道:“为什么呢?”

“有关爱情。”陈眠如释重负,把枯叶从手掌心松开,轻飘飘回到地面,他神色轻松说道:“我的爱情。”

这四个字轰然。

陈眠挂断后,手机接收短信,上头显示了时间地点。

自认为第四次会面不用何等郑重。

陈眠披着牛仔外套就出门,地点是之前和赵樊尹吃的那家,也算是轻车熟路打出租车。

已经习惯了沉寂,却突然间要去面临噪杂的人群。

这路上车鸣声让他有些许厌烦与迷茫。

出租车司机转头问陈眠:“诶小伙你是得了什么病吗?”

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陈眠的状况很不好,这使他无比惶恐。

他连忙挤出两字:“没有。”

司机应当是本地人,叔叔伯伯辈,瞧着面善,口音很为有腔调:“没有那是最好嘞,年纪轻轻一定要好好吃饭,太瘦了以后娶老婆啊妥妥不吃香。”

陈眠勉强挤出笑,说的话也是轻飘飘:“一定得结婚吗?”

司机打着方向盘,脱口而出:“对啊,成家立业,这咱们男人的责任。”

陈眠差些泪涌,四个字成家立业,他想起了父亲。

那个在车站对自己挥挥手的中年男人,那个一出世就捧起陈眠的兴奋丈夫,那个一路打拼挣钱,吃尽苦头的普通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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