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湘洛目光平静, 落在自己的茶盏上, 轻轻拨动茶盖, 她知晓清河长公主的意思，未怒反笑道：“姑母可曾与大公主联络过？”

眼前少女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清河觉得自己低估了她, 心中骤然生起不安的情绪, 勉强笑道：“三殿下是何意, 大公主远在边境, 如何联系。”

穆湘洛不着痕迹地冷笑, 穆氏暗地里是否还在想着以穆湘芷为尊，只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她觉得穆氏一族心机明显, 不足为惧, 反倒是她们手上是否握有证据, 这是最关键的。

她在想，若是陛下逼得狠了, 她们是否会跳出来的。

“哦, 这样啊。”穆湘洛故作平静, 故意晃了晃茶盏, 见着里面的茶水翻腾，唇角微扬，“穆氏改投我门下亦可, 但是我不收毫无价值的人, 买卖可做, 人情就算了。”

太一门名下也有产业，她时常与人交谈，起初别人欺她年龄小，她便让着，待到第二次，他们若还是如此，她便会从中连本带利，将上次损失一起收回来。

人需要从中不断收取经验，但官场不同，一次可就翻不了盘的。穆氏心中大约还会急着穆湘芷，她想了想，不顾清河长公主铁青的脸色，继续道：“你们与大公主是盟友，可是她落难，你们却什么都帮不了，所以……姑母，你们拿什么和我谈呢？”

清河长公主未料她竟将话讲得这般直白，都不曾寒暄一二。当初她们对大公主被贬的原因，也知晓一星半点。不过是陷害罢了，凭着这些年，依上云对大公主的宠爱，不当罚得这么重。

所有人苦思无果，唯有将目光放在初归的三殿下身上。清河见她这般持重，从容镇定，丝毫不将自己的筹码放在眼中，心中微微不悦，若非穆清钰当年自己作死，穆氏也不会败得这般快，以至于他们连像样的筹码都没有。

清河想了想，斟酌道：“不知三殿下想要什么？”

穆湘洛望着她，目光幽深而执着，道：“证据。”

她不信，依上云会做出清河口中之事，或许她有野心，可仅在明帝驾崩之后。

清河一惊，端坐不语，半晌后，摇首道：“没有确凿证据。”

穆湘洛起身就走，不愿听她胡言乱语。清河蹙眉，忙起身道：“陛下登基十数载，她的手段如何，殿下自己清楚，蛛丝马迹是有，可确凿的证据，怎会在世上。”

“原来这都是姑母的异想天开，无确凿证据，你让我怎么信。”

“证据会找到，如果是真的殿下会怎么做？”

穆湘洛回身，淡漠的神色里终于起了波动，“此事无假设，姑母也该知晓污蔑天子是何等的罪行。”

她虽年幼，可到底曾居高位，怒目之色，让清河心底发寒，直言道：“当年于秋一案，陛下全然知晓，或许她也曾推波助澜，而她如今又为此翻案，杀秦尚明，废穆清钰，不觉得奇怪吗？”

穆湘洛站立不言，深深望着她，清河顿时松了口气，虽说背水一战，可到底失去底气。她微微踏出一步，将声音放轻，“陛下早就知晓此案是冤案，为何早不翻，晚不翻，偏偏此时翻案，温净请求，满朝不允，是陛下一意孤行。穆清钰行事霸道，并非一朝一夕，是陛下容不得她了，为何容不得，殿下想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