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一案, 查询几月, 弄得人心惶惶, 终究查清后一应文书摆在帝王御案。
依上云让穆湘洛看过相应文书, 征询她的意见。她站于朝堂之外,想法不受束缚。她问了, 穆湘洛笑了笑,她拿起涉案人名录,道:“陛下不可杀这么多权贵, 杀鸡儆猴罢了, 我看过起初涉案的人, 是穆氏旁支, 我的意思是杀了此人,其余人虽涉案不可重惩, 不如罚银,如何?”
罚银?依上云从未想过这般, 权贵世界底蕴深厚, 银钱自是小事,她略微蹙眉, 阿洛又道:“陛下可趁此让国库丰盈, 养兵都需要银子的。”
她眉眼弯弯,眼中闪着不多见的精光,依上云问道:“如何罚?”
“数以百倍的罚。”穆湘洛道。
依上云笑了, 蓦地明白穆湘洛的意思, 让那些权贵罚得倾家荡产, 她合上奏疏,道:“传温玉与中书令。”
无论是养兵,还是其他地方,都需要银子,权贵他们都是铁公鸡,不如趁此捞上一笔,让他们安分些时日,国库里有银子,才可做陛下想做的事。且世家权贵有错,把柄握在陛下手中,不敢造次。
在温玉等人来之前,穆湘洛退了出去,她想趁着此时出宫一趟,清河长公主约她数次,都被拒绝,眼下圈地案即将结束,他们定寝室难安。
她要在圈地案结束前,狠狠敲打下。她出宫时,遇到温净,她神色恍惚,见到人也不说话。她皱着眉头唤她,温净猛地一惊,犹如魂魄离身。
这般大的变化,心细如穆湘洛,定然察觉,她上下打量她一眼,怪道:“你怎么了,有难事?我可能帮你一二的。”
对于温净,她一向没有疑心的。温净脸色由白转红,眼睛却是不敢望她,踌躇几番,方问道:“你可知依蘅的去处?”
原来因为她。穆湘洛不愿欺骗她,默然道:“那日神似浮云的男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温净诧异她的口吻,好似依蘅并不是她的表亲一般,她捏着袖口的手心渗出汗意,道:“不就一个面首,你为何要杀人呢?”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的?”穆湘洛抬眼望着她,没有心虚,眸色如炬,让温净心中不安,犹豫一二道:“她为人追杀,被我救下,所以我就好奇。”
她话中之意,穆湘洛自然明白,只是陛下的人好像办事不力。她无暇想此,沉吟了须臾,眸中生出冷意,直言道:“我与浮云略有些纠葛,知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而依蘅明白这点,引我入钩,且她会幻术,我就隐隐猜测她是太一门的人,如此居心叵测,留着做什么。”
“那是一条人命,三殿下。”
穆湘洛一凛,缓缓扭头望着她,她神色僵硬起来,冷笑道:“你意思是我草菅人命?我非善类,睚眦必报的性子,你第一天知道吗?”
她的态度强势,温净眼中闪过失落,穆湘洛深吸一口气,语气放松,道:“阿净,此事非你想得这般简单,她背后定然有人,你将她交给我可好?”她觉得温净性子良善,依蘅过于狡猾,定会被她蒙骗的。
温净的态度让她有些莫名其妙,雾里看花,更有些茫然感,带着些许使人不安的压抑。穆湘洛要人,温净却是沉默,她不懂,阿净为何这般偏袒依蘅?
依蘅是何人,不过依家庶女,且不受宠,可有可无,她怎么就温净这般偏执。温净愈不言语,穆湘洛心中的疑惑就越大,杀人之心,就更大。
那么,依蘅背后是谁呢?她略感烦躁,偏偏温净守口如瓶,这本不是大事,但温净的态度耐人寻味,她觉得不可硬碰,言道:“阿净,你把人交给我,我命人去查清楚,不会草菅人命。”
温净不同意,看着她的眼神略带飘忽之色,摇首道:“不若等三殿下查清楚后,再定夺。”
说完,她转身离去,穆湘洛倒吸一口冷气,去见清河的事也顺势耽搁下来,她转身去命秘卫军接着去查此事,欲回紫宸殿找陛下时,又遇到司天台苏歆。
身后跟着苏然,二人间似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她拨了拨腰间的玉佩,苏然行礼后,便退下。她望着苏然的身影,直接道:“苏大人,想说什么?”
拂襟而透的春风,让人心内不安。苏歆性子直爽,凝眸道:“三殿下以精血供养血玉数载,血玉已然认主了。”
“可我已抹去血玉的记忆了。”穆湘洛坦诚。
提及血玉,穆湘洛眼中并无波澜,想来并非贪婪之人。苏歆眼神微滞,随即道:“你与血玉合为一体,便证明定下契约。精血缔结的契约,契约一旦定下,无人可解,抹去记忆也无可用处。”
这点出人意料,穆湘洛知晓苏歆的性子,不会随意诓骗她,微微眯起双眸深沉而邃远如深夜,道:“苏大人如何得知的?”
“这点是我翻阅古书得知,三殿下可曾召唤过血玉?”苏歆问她,既然合为一体,或许召唤亦可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