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甚少与人开玩笑, 她的性子穆湘洛这些年也体会一二, 方才发生的大事, 她并不知晓,但温净绝不会去杀温相, 她直视大祭司, 半晌后才开口:“我一向不饮酒, 大祭司莫非忘了?”
萧然等人面露紧张, 高境界者自带气势,且太一门的大祭司,灵力深厚, 太一境的强者,他是第一次看见,他察觉出大祭司方才一眼扫过时, 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那眼光更似看着即将离世的死人。
这是大祭司第一次来到周宫, 然后轻车熟路,穆湘洛自然好奇, 不过眼下她并不认为大祭司能将她带走,因为方才交战时她损耗太多的灵力, 她虽敌不过, 但大祭司亦带不走她。
她慵懒地靠在柱子上, 面对这样的现实, 她比大祭司清醒, 这是北周宫廷, 不是南越太一门。青翠的枝叶随着寒羽抬脚而颤动,衣衫飘舞,阿洛微微眯眼,“大祭司为阳,你却为阴,寒先生瞒得太过辛苦了,前任大祭司为您所杀?”
穆湘洛的平静,与往日相同。在大祭司看来,不过是强颜欢笑,她轻蔑道:“这些好像与你无关,三殿下可愿故地重游?”
阿洛道:“我自然不愿,这里乃是生我之地,我喜欢这里。”
“寂笙若是听到你这句话,定要气得吐血。”
阿洛诚实道:“寒先生勿提寂笙少司命,我脸皮厚,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恩小惠。”
旁观的大统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鲜少有人这般贬低自己,但看三殿下神色极是坦然,甚是符合‘脸皮厚’。
寒羽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在等周帝回来?她灵力损耗过半,自身难保,能救你?”
风在庭院中吹着,分不清是天意还是人为,片刻的安静让人更加不安。
看着庭院里不可一世的太一门大祭司,阿洛不懂,她的得意来自何处?太一境的修为,亦或是南越这个国家?可她觉得好像不是,蓦地觉得对面的大祭司是个疯子,敢入北周宫廷带走三殿下,必然是酒醉之后才会干的事情。
她不懂大祭司的想法,十数年来她从未看懂过这位似师似友的寒先生,就算当年的寂笙也不敢强行入宫带人走,她怔了怔,才道:“我几月间,连破三境,遇上大祭司,不如试试?”
这话异常嚣张,大祭司也未曾察觉到她嚣张之意,因为这是实话,她破境的速度可称前无古人,只怕亦无来者。她无意与穆湘洛叙旧,只想将人带走。
树叶遽然飘落,如遭秋霜,空中闪过幽蓝色光芒,化为一道剑,剑意强过真正的刀剑,欲斩杀廊下之人。
剑锋掠过,屋檐骤碎,烟尘纷纷而落,廊下的阿洛,淡笑:“大祭司怎地不使用幻术,欲要擒我,方知宫廷内几万神策军,寂笙一人都办不到的事,寒先生想试试?”
萧然闻言恍然从惊愕中回身,带着数百神策军带人围住寒羽,那道剑意毁了殿宇,长生殿再遭损毁,阿洛叹息,这次与她无关。
大祭司入北周,想来两件事,第一件已成功,第二件事便是要趁乱带走穆湘洛,只是她未曾料到穆湘洛灵力突飞猛进,加深她要将人带走的野心。
然而北周宫廷,周帝管辖之处,不是人人可以放肆之地,寂笙当年做不到的事,寒羽照样不能。
数道羽箭破空而来,大祭司脸色阴沉,众人保持着警惕,穆湘洛向来是能不动手则会选择站在一旁看热闹,今日大祭司是做好充足准备,周帝灵力不济,她自可趁虚而入。
一道剑光从大祭司手中射出,如同春夜闪电,穆湘洛无动于衷,在十余丈时,同样一道明亮金光挡去剑意,清脆的剑鸣声,异常刺耳。
两剑相交,让所有人回身,大祭司面露阴沉,死死盯着面前的周帝,不过片刻钟,她就已回来。两人对视一忽,依上云冷笑,在众人极度震撼时,又一道剑光刺向她,比之方才更加阴狠。
大祭司料定周帝无还手之力,穆湘洛习太一门术法多年,自然明白这道剑意的狠厉,然而依上云比她更镇定,看着这道剑光,无动于衷。
庭中落叶卷入空中,诡异的气氛让神策军凝神,萧然带着他的兵猛地退出数丈外,蔓蔓绿意汇成一道墙,剑光无法穿透绿墙,剑意消散,绿叶落得满地皆是。
纯阳纯阴气息不同,看到这幕画面,大祭司蓦地转身,方才无所畏惧的眼神渐渐消失,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庭院之中,气息强大,剑意天赋再高的她,也强不过天地之意。
依上云纹丝不动,好似方才她未出手,笑道:“大祭司好似不遵守诺言。”
大祭司带着伤,自然没讨到好处,只咬牙:“那是你的女儿设计诓我,生死契,非生死不可解,她将血玉还我,自然就该将生死契解除。”
“当年五岁稚子,不懂事,听从灵狐之言,以精血供养,生死契之事,她并不知道。你应该去找灵狐,是它诓骗幼子,大祭司境界再高,也该讲道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