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这种事, 得过且过, 不过也无甚可计较,不过帝王发话, 穆湘洛蓦地想起西山上的那日,眼睛亮了亮, 便道:“您做?”
闻言,七夕也侧眸,随着穆湘洛的目光一道凝视着依上云。
依上云许是被群臣盯惯了,同时感受到两人的目光也不觉得奇怪,替榻上人掖好被角, 轻声回应:“嗯。”
穆湘洛眨了眨眼, 没有多想,脱口就道:“鸡汤。”
依上云怔了怔,眉眼间染上惑色,“我以为你不喜欢, 不过虚不受补,不适合你。”
“喜欢也没必要非要说出来, 就像陛下关心穆湘芷, 也未曾显露出来,幼时她欺我, 您不也装作不知道。”穆湘洛瞅她一眼,闻及虚不受补四字, 顿觉陛下没诚心。
依上云未料到她最近总提过往, 觉得不是好事, 旁人不知晓,但母亲离世前总提起许多过往,似是感慨似是提醒她要提携两位兄长。念此,她心忽地一沉,便紧张道:“以前的事不许再提。”
本就清冷之人,无端提高语气,让漫不经心地人蓦地一惊,呆呆地望着依上云。七夕同样如此,不料周帝这般喜怒无常。
一时间三人皆是不语,穆湘洛看向窗外阴沉的光色,许是秋雨要来了。然而看了不过片刻就被某人将窗户合上,她无奈地去央求:“别关,快发霉了。”
依上云若会理她,就变得奇怪了,她将那句央求声抛去九霄云外,依旧关上了窗户。穆湘洛哀怨地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上,咬了咬牙,太不讲理。
七夕看着阿洛咬牙切齿又十分隐忍之色,当即乐得想笑,以前在太一门她便是说一不二,就连寒羽都不会反驳,威严甚重。眼下落到周帝手中,一言不发,甘心生闷气。
“风吹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依上云唇角微微弯起,眼底浮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七夕眼尖地瞧到,素来清冷的人这般笑来,更觉暖意。
她觉得依上云没有表面那般清冷,见她皙白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阿洛的额角,怪道:“眼下清醒了,要不要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与我说上一二?”
“没有汤喝,不说。”穆湘洛回了一句,现在有了力气,抬手将被子盖过头顶,又道:“没有点心收买,也不说。”
看热闹的七夕又是一怔,不大明白她的话。而依上云却是了然,眼睫微颤,面色忽而惨白,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人的目光,觉得心口愈发沉闷,滋味难言。
蒙在锦被下的人,得不到回应,担心母亲听不懂,特地掀开被子,揪住她的衣角,轻轻道:“你就不能哄下我,寒先生都比你会哄人,不如从前温柔。”
一句话唤回依上云遥远的思绪,她低眸望着阿洛,难得见她提着小要求,那只手伸出来,白皙纤瘦,再往上看去,零星遍布着几道鞭痕,不用想也知是谁所为。
她将那只看似卖乖实则捣乱的手又塞回被子里,察觉到她巴巴的眼神,便道:“鸡汤没有,点心也没有,别妄想。”
穆湘洛咬牙:“那您也别妄想我说一个字。”
依上云眼中神色莫测,长睫微垂,怜爱地将她鬓间一缕发丝捋顺,淡淡道:“我是不是妄想,待你伤好后,可以试试的。”
又是威胁……
穆湘洛闻言冷哼一声,并不觉气恼,她守着自己多日,熬了数个夜晚,也不该与她见气,她便妥协道:“晚上吃什么?”
“白粥。”依上云应她,见七夕守在此处,神情竟有几许恍惚,袖间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思绪渐渐紊乱,交织在一起,已然理不清了。
七夕见她望着,忙站起身,朝她施了一礼,“陛下且去忙,我会守着三殿下,寸步不离。”
依上云颔首,旋即离去,走时步伐带着飘浮,似踩在棉花上。
她一走,穆湘洛唇角的笑意便渐渐凝结,似是告诉自己,又似与七夕谈话:“你看,她很好说话的。”
七夕愕然,似是不理解她的话,起身走到榻边,略带茫然:“你是否与她说了?”
“没有,不如你自己去说,要不然你给我一碗鸡汤、一碟点心,我去说?”穆湘洛扭头望着她,左手在被子里捏着那只胖兔子,她抿了抿嘴唇,眸色期盼。
又是点心……七夕顿觉这个孩子被大祭司饿出毛病来了,清醒了就要喝汤吃点心。她心里乱的很,被她这般一搅和反平静不少,她觉得此事陛下知不知道无关重要,且观她对穆湘芷那般,假的都可真心对待,情到便够了。
她沉默不语,穆湘洛直接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南越战事结束前,陛下不会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