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也无妨,横竖是些唬人的鬼话, 穆湘洛不以为意。依上云走过来, 难得牵起她的手, 主动带她回中宫。
雪后天晴,朝堂上云淡风轻,一切按照原来的轨道运行。
刑部衙门被人称作北周的阎罗殿, 进去容易出来难,今日阳光大好, 长街上多了许多走动的人, 刑部衙门也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方上任的刑部侍郎温如初也同样被人抓着袖摆,他是方上任的,二殿下穆夜面前的红人, 他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母亲温玉曾是丞相, 众人自然高看她一眼。
围在刑部衙门前的一名妇女, 她见人就拉扯,温如初不是那些怕惹事的官, 先出来问清楚情况,本想请妇人入门内再说, 谁知她竟不愿走,道是有命进去无命出来。
温如初一身紫色官袍被她拉扯的生起褶皱, 只好站在外面听她说话。
妇人三十多岁, 不是平阳城人, 来自建城, 哭诉道:“我家夫婿和孩子都是跑船的,我们那里码头多船也多,可是他们一去就没回头,几百人的船也没了,后来才知道水上有贼寇,专门截商船。后来我就告到衙门里去,结果官老爷说我说瞎话,将我们给打了出来。”
外面围住很多百姓,听了这话都莫名倒抽一口冷气,温如初也是蹙眉,地方上的事竟闹到皇城来了,他问道:“是不是你们听错了,本官未曾听闻建城附近有水寇,是否是你们误会了?”
妇人一听这话哭得更加凄楚,“怎么可能会有错,我一家两条人命,家乡附近那里也有跑船出去就没有再回来的,有些人逃回来说他们亲眼看见水寇,穿着黑衣服,手里拿着铁鱼钩,见人就杀啊,大人……官老爷不信,还说我们胡言乱语,是他们包庇水寇,他们收了水寇的银子……大人,你要为我们百姓做主啊。”
“肯定人家收了银子才不管百姓死活,可怜啊……一家人就指望男人家养家糊口,如今全没了,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可恨的当官的拿着朝廷俸禄不做好事,你听到没几百人的船就这样没了,这得多少人家的,造孽啊。”
“可怜是可怜,依我看发生这么大的命案,那些大人们都不知道,肯定也收了银子,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官官相护,哪儿有百姓的好日子过啊。”
事出必然有因,温如初听了百姓的话,冠玉似的脸颊莫名发烫,他立即将妇人扶起来,认真道:“既然事情让我本官知晓,本官必然一查到底,只是光有你一人的说词不够啊。”
“大人啊活菩萨,我们来了好几个人,她们都在城外破庙里,都不敢过来,我横竖就一人也不怕死的,只是我若死了这泼天的冤枉找谁诉啊。”夫人哭哭啼啼的
温如初听到还有旁人,立即命下属带着妇人去找,此事闹得满城皆知,必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他既入了刑部自当秉行母亲的遗志,不会欺善怕恶。
刑部衙门前的一事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温如初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既接手此案,让门让其他朝臣莫名想到他的母亲温玉。温玉在刑部待了十数年,上上下下都曾是她的天下,如今到了她的儿子,让某些人彻夜难安。
温如初办事凌厉,上午接到此案,下午就录了口供,他亲自带着妇人去见监国的二殿下。
穆夜正为削爵的策略而头疼,拟了多份都不达母亲的要求。母亲好似故意找茬,每每都能指出问题,让他哑口无言。
他正在紫宸殿内与宣王议事,听闻温如初有要事求见,便屏退宣王,接见温如初。
宣王与温如长初在殿外碰面,他上下打量温如初一眼,温如初五官隽秀,一身官袍下少年气息浓厚,听闻早起的事,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初生牛犊不怕虎,温玉已死,温家便如一盘散沙,捡都捡不起来。
对于建城水寇一事,穆夜也觉震惊,当即命温如初彻查,他记得母亲一行人便从水路,路过建城,回来后丝毫不提水寇,约莫是没碰上。
温如初领命,打算亲自去建城一趟,穆夜派遣数人跟着,明日就动身。
他去中宫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在一旁剪灯花的穆湘洛侧眸,“二哥你是嫌温大公子命长?他去了还能回来吗?”
水寇功夫个个了得,建城就是龙潭虎穴,温如初一个温润大家公子,初涉此事,还不是泥巴捏的。
穆夜也明白她的话音,不免笑道:“要不你的人跟着他去一趟?”
“我才不要,秘卫军涉及此事就说不通了,我的人去保护一个未婚配男子,算怎么回事,外人知晓后,难免不会多想。”穆湘洛想而未想就拒绝了。
她侧身瞄了一眼隔岸观火的陛下,可没忘记她当初要她与温如初定亲的事,若是不提她或许会遣人去保护,可现在那位陛下已然将温如初当作佳婿,万万不可将自己的幸福搭进去。
依上云垂眸看着穆夜带来的削爵策略,不多时微微摇首,穆夜写得又不符合她的心意,闷闷不乐地带着策略回去。
他走后,穆湘洛颇为皮厚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陛下的衣袖,轻轻道:“我觉得七夕无事,不如让她去走一趟,对付凡夫俗子还是可以的。”
依上云扯回自己的袖口,眸中生起阴翳,“穆湘洛你的主意是不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