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言一惊,关于父母的事情,他从小问过不知道多少回,但每次都被爷爷轻飘飘的带过,如果他问的深入点,爷爷甚至会生气。这次怎么突然自己提到了。
“你肯定会奇怪吧,爷爷以前从来不准你提他们。”司爷爷握住司无言的手,细细摩挲手掌的茧子,“可是爷爷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在死之前,觉得还是告诉你真相比较好。”
“爷爷您别胡说,您身子骨这么硬朗,还能活好几十年呢!”司无言激动的想要抽出手,却没想到爷爷死死的握住手,他竟然无法挣开。
“阿言你别激动,生老病死是很平常的事情。”司爷爷看着他的眼神有一股愧疚,“只是爷爷这么久都没有告诉过你父母的事情,爷爷经常在梦中梦到他们。”
“爷爷……”
“阿言你先别说话,让爷爷说完。”司爷爷握紧了他的手,似乎回想起某些不好的事情,“那天的情形跟昨夜很像,一群官兵围住了我们住的那所小木屋,爷爷抱着你藏在了地下室,眼看着你父母被带走。”
司爷爷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泪花,有对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带走的那种无能为力,也有对当时分离场景的痛不欲生。
“官兵放火烧了木屋,你在地下室差点窒息而死,爷爷带你出来后,在你的襁褓中发现了这个。”司爷爷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木牌放到他,上面画了不少他看不懂的符号。
木牌不仅仅是木牌,司爷爷手指不知怎么动了动,木牌居然一分为二,中间夹了一张纸片。不,说纸片不够贴切,它比纸片更薄,更锋利,应该说是块金属片,上面空空如也。
司爷爷用它司无言的手指尖轻轻一划,立时见血,血液沿着金属片的边角到了中间再到另一边。它像是会吸血一样,银色的金属片顷刻间便成了血红色。
血液蔓延的速度太快,快到司无言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他思绪回笼,眼前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血液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一样,在金属片中间逐渐形成几个字。
好好活着,别来找娘亲。
“爷爷希望你能替我找到他们,不管是死是活,过的好或者不好,都能知道。”司爷爷如枯枝般的脸庞老泪纵横,难掩心中的悔恨与愧疚。
“爷爷你别哭啊……”在司无言的印象中,爷爷一直都是坚强乐观的,也从小教育他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哭,因为哭解决不了问题。
今晚的爷爷太反常了,反常到他感觉到很不安,就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阿言,答应爷爷。”司爷爷握住他的手,执意要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好。”司无言点点头,无论如何,先安抚好爷爷在说。
司爷爷得到想要的答案,如释重负般的躺在床上,单手虚脱般的垂下,眼睛慢慢的闭上,呼吸的节奏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待到司无言端着熬好的汤药来到床边时,爷爷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天后。
“言儿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人都会有这一关的。”孙大夫胸前带着象征悲哀死亡的白布,拍拍司无言的肩。一夜不见,似乎这孩子又长高了点。
“孙大夫,”司无言开口,声音沙哑的好似几天没有喝水一样,“您知道怎么去京城吗?”
“京城?”孙大夫离去的步子软了一下,又匆匆回头站在他面前,“你要去京城?”
“对,去京城。”司无言坚定无比的看着孙大夫。
司无言跪在地上,看着悉心照料他长大的爷爷被一抔抔黄土埋葬,叶落归根,人死入土。
为爷爷守孝七天,头七过后,司无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李瑶拿着一包东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阿言哥哥,我听我爹说你要走了。”
“对,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司无言要收拾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除了换洗衣服和吃饭的碗筷,还有那块木牌。
李瑶纠结的看了他半晌,最终把手上拿着的一包东西不管不顾的塞到他手上,“阿言哥哥,这是我平时研制的一些药,我听我爹说外面的人不像我们村这么友好,你一个人出门必须要带点防身的东西。”
司无言知道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也就没再拒绝,他摸摸李瑶的头,挤出一丝这几天来最真诚的笑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