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说话的速度不急不缓，沉稳有力的声音极好的抚平村民心头的不安。待大家散开后，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升起，司无言看看腰间的竹筒，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自家田地被毁，药材自然也难逃一劫，司无言到孙大夫家地里采集了所需的大部分药材，收集好了露珠，当机立断的去了李大爷家。

李大爷有个孙女，名叫李瑶，平时喜欢收集药材制造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让人全身瘙痒难耐的痒痒粉，或是闻一下就感觉身心舒畅的五壶散，花样繁多，时不时给村里人带来意外的小惊喜，所以村里人一直很挺喜欢她的。

“瑶瑶，这几味药，你这里有现成的吗？”逐渐升高的太阳驱散舒适带来炎热，也让司无言的脸上蒙上一层比清晨的露珠个头还大的汗珠，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而不断滑落。

李瑶接过他手里半湿的纸张，细细打量，“杜仲，天麻我这里有，但是勾越草需要你去山上采，我这边刚刚用完了。”

“山上哪里有？”司无言抬手拭去盖住视线的汗水。

“就在靠近山顶的位置。”

勾越草是越新鲜药效越好。这也是他们山里独特的草药之一，一般的中药材入药都是晒干保存比较好，而勾越草不同，采摘后一个时辰内若没有入药，便会药效全无。这也是少有的内服外用都可以的草药之一。

虽然独特，但是因为这个草药喜阳耐热，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几乎随处可见。

“啊！”着急回去给爷爷煎药的司无言不慎被隐藏在草丛中的树藤绊倒，膝盖重重的摔在硬中带软的土地上。膝盖不疼，但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肌肤，几乎在刺入皮肤的那瞬间，他已经能感受到些许的麻意，就像是吃饭时不小心咬破了花椒的那种感觉。

麻痹感从膝盖往下蔓延至脚尖，司无言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因为跪着的姿势实在是难受，他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顺带看一看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长什么样。

隐藏在绿叶下的藤蔓是鲜少见到的红色，曲折蜿蜒的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只等着机会来临的那一刻出击。只因给它打掩护的的绿草太过繁茂，以至于那么显眼的颜色他都没发现。

司无言靠在树下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点头晕眼花，身体发冷，冷到他止不住的哆嗦。透过树叶缝撒下的阳光好似是严冬腊月被寒气剥夺了光热一样，不带一丝温暖。

越来越冷，冷到他身体蜷缩成一团，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在闭上和睁开间互搏，最后，终于抵抗不住的闭上了。在他闭上之前，似乎看到一个绿色的倩影朝他走来。

不知过了多久，司无言在一声更比一声高亢的蝉鸣声中醒来，入眼的是一片绿色，而在一片青绿色中，那片淡绿色便是格外的醒目。

“姑娘？”司无言小心点开口道。

“你醒了。”绿衣姑娘的声音宛如百灵鸟一般清脆，甚是好听。在接触到司无言探究疑问的眼神后，绿衣姑娘主动开口道：“你中毒了，刚好我会解这种毒。”

“多谢姑娘相救。”司无言的确感觉好多了，用手撑着背后的树木，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绿衣姑娘在忙着采药，他站在一旁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为零。

“你还要采药吗？”绿衣姑娘见他站着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她，不免奇怪。

司无言摇摇头，看看她采到药，又看看自己放在一旁的竹篓，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姑娘抱歉了，我还得回去给爷爷熬药，姑娘能告诉我家住哪里吗？等爷爷康复后……”

“我没有家。”绿衣姑娘抬头看着他笑了笑，遂低头继续用那把隐约有锈斑的小铲子挖着草药，“四海游历，走到哪儿就住在哪儿。”

她低着头，司无言看不见她的表情，只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来一丝落寞。

“呃……”司无言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如果你要谢我的话，那等下次遇到的时候，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吧。”绿衣姑娘站起身，笑的灿烂。

“好。”司无言回答的毫不犹豫，这倒让绿衣姑娘愣了愣。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的变的有一丝苦涩。

几乎是一路奔跑到家，刚放下竹篓便开始煎药，把药材全部倒入瓦罐中后，他便来到他和爷爷睡觉的里屋。

爷爷的精神特别好，好的不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见司无言进屋，爷爷忙招呼他到眼前来。

“阿言，爷爷梦到你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