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灵将应婉儿拉回地面，应婉儿足尖刚刚落地，就挣脱了芊灵的手，向穆天语跑去。她手指刚刚碰到穆天语的肩膀，穆天语向前一扑，倒在了地面上。

风沙停息，空中的东西纷纷掉在地上，仿佛下了一场牲畜、稻草和黄沙的急雨。在骤然腾起的喧闹声中，应婉儿急急地问：“你还好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朦胧中，穆天语听到了应婉儿的声音，但他并不好，在光芒落地，耀眼生花，眼前的一切全都变成雪白的时候，他感到一片断裂的东西击中了他的胸口，透过他的衣服穿过去，在他的心脏上留下了短促而冰冷的触觉。

他慢慢睁开眼睛，应婉儿的玉容由模糊变为清晰，穆天语慢慢爬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没有什么变化，衣服完整无缺。

刚才的感觉绝对不是错觉，一定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

他试探地抬手摸着胸口，衣服下的胸骨似乎还是平整光滑的模样，来回揉动也不觉得疼痛。穆天语又揉了两下，听到芊灵的声音在头顶说：”你为什么一直摸自己的胸？“

穆天语赶快放下手，瞪了芊灵一眼。应婉儿松了口气，说：“咦，殷策呢？”

“殷策？”穆天语重复。

黄鼠狼嗖地钻出来，站在他前面，嘴里蓝光一闪，随即小珠子就不见了影踪。

应婉儿坐直了身子，是少女特有的偏坐，抬起手落落大方地说：“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殷策先生，这是穆天语穆公子，这位是我们刚刚认识的，他的名字叫芊灵，刚才惊雷阵爆发，多亏芊灵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才不至于当场出丑，深感大德。”

黄鼠狼和芊灵对视片刻，芊灵首先笑了，说：“挺好的，这困龙檀可不是随便能挣脱的，现在你自由了，还要像以前一样，做惊天动地的事吗？”

殷策吧嗒吧嗒嘴，不爽地说：“做什么事啊，我现在可欠了应丫头一个老大的人情。啊呸。”

说起人情，穆天语立刻想到，刚才黄鼠狼出力指点，也曾经说他“欠了一个小人情”，便说道：“欠人情？我出力救你，你是不是也欠我一个人情？”

殷策迅速盘桓一周，整个儿掉转过来，伸直了长长的脖子，叫道：“当然不，你欠我，你欠我！刚才咱们怎么约定的，你都忘记了吗？”

穆天语一怔，说道：“我救了你，于情于理都是你欠我人情吧。”

芊灵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傻了，四包。以后这种话要说在前头，才有人会欠你的人情。”

穆天语想起怂恿他提笼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芊灵，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明明是你让我去的，现在又摆出这种姿势教训我。你不帮我说话？”

芊灵饶有兴趣地笑了，蹲下来，水平地看着他的眼睛：“气成这样，我刚才不要人情，免费指点你离宫在哪的恩德呢？”

穆天语顿时语塞，余怒未消，只好把头转到一边去。肩上忽然被芊灵轻拍一下，他含着笑，说：“四包今天太辛苦了，我就好人做到底，说吧，怎么补偿你的玻璃心？”

最后一抹夕阳荡漾在芊灵的眼睛里，穆天语发现他睫毛根根分明，虹膜是非常浅的棕绿色，眼白澄澈明亮，像一片漫长温柔的夏日澄湖。

想起他刚才快捷地驱散云朵，指点离宫，至少救了他两次，穆天语非但怒气全消，而且生出一股不知如何是好的羞涩，嗫嚅道：“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芊灵眼睛一转，看了一眼应婉儿和殷策，朝穆天语一招手，等穆天语凑耳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能告诉别人，我姓赵，赵芊灵。”

他的呼吸喷得穆天语耳朵痒痒的，可是说话内容却云里雾里，他还以为这名字如雷贯耳，没想到只是普普通通。赵芊灵是什么大名人，值得他藏头露尾的。

穆天语刚想问他为何如此小心翼翼，只听集市门口又喧闹起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叫道：“是谁动了太上惊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