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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回(1/2)

转眼月十五在迩,林海备了一些西瓜月饼, 黛玉帮忙逐个打点, 分派送人。因见黛玉对照礼单在看, 林海颇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由衷的笑叹:“玉儿大了,能替为父操心俗物了, 可惜你娘看不到……”尽管离贾敏去世已有六年,只要一提起来,林海依旧难免黯然神伤。

黛玉忙起身, 用话解劝父亲:“母亲在天上看咱们好, 心里一定欢喜。”忽然想起旧事来,又道,“母亲还在时, 仿佛喜欢吃酥皮月饼,什么馅料的父亲可还记得?”

林海新知她故意令自己分神, 也不肯辜负女儿的苦心, 略想了想便道:“是瓜仁油松瓤, 原是内造的样式。说起来, 给你外祖母家打算送那些?”

瞧林海的悲戚之色淡了两分,黛玉顿时松了一口气:“女儿盘算着, 送一些松瓤和莲蓉的月饼,再挑西瓜、梨子、柿并两盒斗香, 既然母亲喜欢, 外祖母也不会不喜。”

林海点头不语, 黛玉遂命遣人送去。不一会儿有人来说:“荣府也送来许多中秋之礼,还有一幅花笺,指名给大姑娘的。”

黛玉拆开花笺一看,上面写着仲秋时节,丛桂怒放,请她后日过府一聚,几位姐妹把酒赏花,更起了一个闺阁诗社,图个新雅热闹而已。

看完,黛玉合上了花笺,林海观察其神情,笑问道:“不乐意去?”

“也不是。”黛玉摇了摇头,喜忧参半的回答,“我本来喜欢诗词歌赋一类,中秋也该去探望外祖母。只是上次玩得还好,还有些小小的龃龉,女儿也自悔出言莽撞,不知道姐妹们会否搁在心上,所以倒踟蹰起来。”

一番话说得很巧妙,言辞看似是犹豫,却有未尽之意。林海何等的精明利害,自然听懂了黛玉的暗示,摸着女儿的头,宽慰说:“不碍事,想去就去玩一玩。尽管是小孩儿家家的游戏,但如果他们欺到你头上来,为父的当然不会轻易罢休。”

黛玉嘻嘻一笑,故意的向林海撒着娇:“瞧父亲说的吓人,好像咱们府上仗势欺人一般。女儿不过白说一句,后天就去拜会外祖母和姐妹们。”

所谓知女莫若父,林海在这点上不比灵枢好骗,随即嗔了她一眼,笑骂:“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为父是你师父,三言两语就给诓了,信你的这张小嘴儿呢。”

隔日,黛玉同雪雁往荣国府中来,在贾母王夫人处略混了一混,仍旧进李纨的屋子,只见宝钗、湘云、迎春、惜春已都在那里。众人见了黛玉,便迎上去,都大笑:“这下好了,诗社里更兴旺,连林姑娘也请来了。”

黛玉虽对前事有所介怀,终归是个纯正无邪的女孩儿,见大家个个的鼓舞起来,眉目含笑的问:“难为你们想着我,我那肯辜负一片心意?再者,这诗社也高雅得很,不知是谁的主意?”

众人见问,都拿手指着湘云,喜道:“云丫头鬼主意多,和三妹妹一块商议了,推举大嫂子来掌坛。既然邀的第一社所为赏桂花,就叫个‘丹桂诗社’罢。”

还未及说完,湘云上前两步,立刻接口说:“既是我出的主意,中午先罚我个东道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当个开端,可使得?”

大家都拍手称妙,唯独黛玉随众在笑时,见她的眼光向自己掠过,心底起了异样。可仔细在看,又转瞬即逝了,还以为是自个儿疑眼看岔的原故。

正想着,这里宝钗又向众人说道:“诗题也别过于刁钻,索性拟出十个来,蘸笔写在纸上。我们一边随意吃喝,一边得了好句取乐,谁的最少就要罚。”

探春等依言想了《折桂、《咏桂、《桂香诸题,黛玉瞧宝钗、湘云二人的言辞环环相扣,显然早已商议妥贴,又不见平时最爱凑热闹的宝玉,实在有些奇怪。

趁几人都凑着头在思索时,黛玉悄悄向惜春打听了一回,却见她红了脸,僵僵的一笑:“二哥哥房里出了些事,大约为的这个,老爷们罚他不许再出屋子。”

一时凑了十个,大家看了一遍,都说新奇有趣。等至晌午,湘云起身引众人前往水阁,刚上了曲折桥,只见凤姐带领许多媳妇侍立,黛玉方知原来请了贾母、王夫人等一同赏桂花,又见桌上各色盏碟齐备,一摞摞的肥蟹放在蒸笼里,冒出一阵阵的香气来,远近可闻。

贾母看了十分高兴,湘云不等人说,忙挨在身边,带着娇憨的欣然:“这地方和布置,都是宝姐姐帮着我预备的。”贾母便向王夫人夸赞了两句,薛姨妈少不得口内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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