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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回(1/2)

不过多时,宣政殿门前有一抹清朗高大的身影缓步入内。

尽管林海垂首而立, 但还是用余光竭力的瞟过, 只见那人青衣蹁跹, 广袖如云, 从自己跟前行过, 步履从容闲适,仿佛随时就会乘鹤而飞。

“灵枢参见陛下。”传来的话音沉静,语气也依然淡漠。

皇帝的脸上失了笑容,目光颇为阴沉, 直接的问道:“据忠义两位亲王所言,你曾在宴饮时为顺亲王相面, 甚至说出了‘六王面相大贵’这等大逆不道之论?”

殿内一时静谧, 多少双眼睛在明里暗里的聚集。

灵枢对周遭的异样仿若不察, 甚至连上首的威视也并不放在眼中, 他只是略作思索了片刻,莞尔道:“不错, 确实在六王的府上说过。”

一句话未了, 林海的嘴唇抿得死紧, 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皇帝的气色登时大变, 冰冷的眸子直盯着他:“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中蕴含着赤|裸的威胁, 只要答错一字半句, 可能就会立刻毙命。

“贫道身为方外人, 不敢随意妄言。说过就是说过, 没说便是没说。”灵枢的眉眼镇定无波, 连一丝折痕也无,“何况,这话原本也并没有说错的地方。”

话音刚落,连太子都微微动容,为他的胆色而由衷折服。

眸光泛起凛冽之意,皇帝面无表情的又问:“你觉得此话无错?”

只见俊秀的道士略一点头,淡然的话语却清晰的回荡在大殿:“顺亲王贵为皇子,天生带有祥瑞的紫气,面相端正,耳廓匀称,乃天然富贵之相,何错之有呢?”

说毕,居然向皇帝主动的一揖到底,衣摆随之轻轻的拂动:“贫道完全是按相面之术所断,并没有半句虚言。若有疑虑,再请十个百个精通相术之人,得出的也是同一结论。”

“但是还说了,六弟是贵不可言!”五王性如爆炭,一听他话里有滑脱之意,差点就跳起身来,指着他厉声的叫道。

灵枢向他展颜一笑,不慌不忙的反问:“俗话说龙生九子,顺亲王在诸王中素得陛下看重,难道不是贵不可言么?”

“你——”五王一时间急怒攻心,面孔涨得红似滴血,“你这妖道一定被人收买了!”

面对这扭曲的怒火,灵枢已不再看他,视线转向了上首一方的静谧,徐徐道来:“启禀陛下,贫道与王爷们素无过密的往来,至多是一两次的交情。只是真真国一役后,六王时常递送帖子到林府,这次恰逢六王生辰,贫道亦不好婉拒,方登门参宴,这些均可一一查验。”

见他的话条理清晰,眼神亦无所藏掖,皇帝已经信了一大半。再者灵枢的话九真一虚,在没有凭据的情况下,令人极难分辨或驳倒他。

林海听了,绷紧的心神顿时一松,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手里的奏本早就捏得变了形,赶忙往袖里藏之不迭。

这一句话却是六王万万料想不及,他只道灵枢至多不敢认,可有两位皇兄作保,不怕他不招认,谁知他虽然不但认下,还下了这样一个阴狠之极的套,让他们不慎钻了进去。

六王向来面面俱到,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转眼恰好看到太子勾了勾嘴角,不由的心潮起伏,暗自惊心:“难道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太子所料之内,连灵枢道长也被他收服了?”

一面想,一面抬头往上看,见皇帝的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彻底的寒凉了下来:“老六,你有什么话说。”

六王随即匍伏在地,以额反复触地,磕得头上一片淤青:“求父皇明鉴,儿臣虽请了道长过府一聚,但只是空谈些闲话,道长主动说起相面之事,这才……”

他想继续道下去,却发现越说越糟,说得多就更解释不清,额际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滑落。

“那与道长说的就差不离了。”皇帝截断了他的话,向灵枢微一颔首,“国师受累了,特地来宫中看一出闹剧,一会儿干脆与林卿一道回去罢。”

称呼的变化让六王更加泄气,三王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同样贴膝跪下求情,急切的辩解:“陛下,那天儿子也在场,国师说的这些惑人之语,都是千真万确的。尽管不知道国师与六弟有何过节,这样用心歹毒的来构陷,但儿子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六弟绝无不臣之心啊!”

谁知,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像往火堆添了一把柴,将皇帝的心火烧成了一片滔天燎原之势,竖起了两只眼睛大骂他:“混账东西!在满朝文武面前,还说别人构陷你们?真是把朕的脸面都丢尽了。”

怒骂让他陡然失了主张,一发的慌乱起来,瞥见太子似笑非笑的神情,立即指着他企图攀扯:“是,是太子!陛下,这一定是太子设的局,联合国师两人,误导儿子们着了他的道。”

众人见三王狼狈,再看太子矜持,无不叹气摇头。皇帝听他还在牵连,嗤笑道:“之前你们口口声声要弹劾太子,现在又说太子给你们设局,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疯了,眼里无君无父、无尊卑之分,简直该杀!”

“七凤楼难道不是你们做下的好事?幸亏朕还不算糊涂,暗地里派人去查访,才知造楼御览和天外奇石根本是子虚乌有!再者,现在倒是装的与国师疏远,私下里老六不是一直宣称国师是他的结拜兄弟吗?还敢说别人诬陷!”

这几句质问语气虽咄咄逼人,可是理正词严,说的三人无言以对。

五王见这话不好,知道气急了,还没来得及再说,就见皇帝站起身,狠踹了趴着的六王一脚,还嫌不足似的喝命:“都是旁人一贯赞的贤能反酿坏了你,真以为自己能与太子比肩。道长说的不错,龙生九子,就凭你一贱妇之子,怎配继承大统!”

六王听了此话,不觉直呆呆的起来,向地上坐了,也不起来,忽而又哭又笑,反问皇帝:“陛下既知她是贱妇,如何还生下我来?”

可能堵在胸口的郁闷尽吐出了,后面的话就如同开了闸一般,说得更加顺溜了:“我是贱妇之子,还不敢请教,宠信贱妇的又是什么!”

此时皇帝气得目瞪口歪,听他咄咄逼人的问话,简直要恼羞成怒,回头向侍卫这里抽出一把冷飕飕的宝剑,直指着六王:“好啊,好一个不诚不孝的阿物儿,与其明日酿到你弑父弑君,不如今日就了结了!”

眼看要一剑刺去,三王和五忙赶上前,一边一个拉住皇帝袍襟,哭喊道:“六弟一时失言,父皇万万息怒啊!”

这一来皇帝倒添了三分气,连眼睛也红了,一叠声的恨骂不绝:“好些个孽子,你们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休!”

左右的臣子却一个不敢上前劝,只有大学士张彦还胆大些,他毕竟三朝元老的重臣,忙喝了侍卫一声:“糊涂东西,还不把那利器夺过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御前侍卫便上前要夺,又怕伤了皇帝,一时倒僵持住了。最后还是灵枢看不过眼,巧施了一个小计,不费吹灰之力的就从皇帝手里拿下了剑,只见老皇帝跌坐在龙椅上,一个劲的摇头喘气:“你我父子缘尽,以后只为君臣,休要再提‘父皇’,滚下去。”

因皇帝说着“孽子”,别人还可,惟有太子记起前世的光景,不同的只是阶下囚换了人,不由在内心冷笑:“六哥虽然心思重,倒也问的句句不错。说来也全是父皇太过凉薄,猜忌心又大,无论谁当你的臣子抑或是儿子,恐怕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更别提后宫的那些嫔妃了。”

金銮殿上闹的不可开交,灵枢的思绪却已经飘远。这群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只是来之前看黛玉的模样,有些担心她思虑过重,说不定小姑娘此刻已在偷偷的抹泪了,叫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其实,他猜得也大差不差。

黛玉本来守伫在窗前,见半天没个踪影,外间的相公又打听不出消息,更加的灰心丧气,那眼泪就不觉似走珠一般滚了下来,越发担上了心:“他就算是个神仙,如果真的遭到不测,还要护着父亲,说不定还遇到了什么妖魔高人,万一……”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俏颜一时素白如纸,又想:“师父不过进一次皇宫,我就这么的模样,若有一天他不能再留人间,那我……岂不要伤心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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