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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针(七)(2/2)

郑业前后做了三次,每次火苗都一下子灭了,而符纸还剩半截。

李阿姨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胡清却是明白了。

人死之后,七七四十九天内,如无意外,将进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但是也有例外——许多横死的人,由于自身怨气重,有时会无法进入轮回,而成为孤魂野鬼。

祝知寒之所以尝试降灵,就是觉得像于天奇这种死法,很有可能会还停留在人间,也就能够被降灵术召唤出来。

但是如果人已经进入轮回,确实不会被召唤出来,而符纸则会燃尽。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位少爷,不仅没有入轮回,也没有留在人间。

那这位少爷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

祝知寒思索了一下,掏出钥匙,摸出一把瑞士军刀,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在左手中指之上深深地划了一道,暗红色的血涌出来,滴入了鲜红的朱砂里。吕墨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下手真够狠的。

十指连心,指尖血可做心尖血之用。

特别是在从事“封建迷信”活动时使用,效果拔群。

祝知寒低头写下了另外几个被害人的生辰八字,再次点燃了三支香。白色的烟气袅袅上升,把他整个人罩在烟雾里头,倒像是真有几分仙气。他在香烛上点燃了三张符纸,“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进差役,着意收寻;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以我心血,招尔之魂,魂兮归来!”

他话音刚落,符纸上的火苗就“腾”地一下窜起,比刚刚更甚,窜起了能有半臂高,以一种不科学的势头在熊熊燃烧,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屏全都息看着。那火苗晃动了一下,结果又一下子熄灭了,只飘出一缕青烟,和一屋的烟熏火燎味儿。

他把所有被害人都试了一遍,但是灵魂画手吕墨做出来的纸人,始终软趴趴地躺在案桌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把手里烧剩下的半截符纸扔在一边。

同一种死法,四个被害人,其中一个死亡不超过一个月,魂魄居然全都无法招得。

要么,背后人和这四人有深仇大恨,不仅作法,弄死了人,还叫人彻底灰飞烟灭;要么,就是这人用某种手段已经拘走了这四人的魂魄,所以魂魄才会不知所踪。

不过,不管如何,都不会无迹可寻。

仪式从准备,到进行,再到清理现场,全都忙活完竟然已经暮色沉沉了。祝知寒洗完澡,坐在电脑前搜索和这个村子相关的资料。他搜着搜着,因为前后白石子村隔得近,不免会看见老家的一些事情,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过去和老家相关的种种,只觉得脑子里千头万绪。

“还在看案子的事情?”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声从纷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看向左边。胡清也是刚刚从浴室出来,此时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腿上套了条睡裤,身上随便的披了件同色的睡袍,白皙的皮肤被水蒸得发红,略长的头发还没完全干,不时有水珠滑落在他脸上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新鲜”。

“嗯,感觉没什么头绪。”祝知寒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感觉他这个室友,做人做事,都不怎么显山露水。他不仅低调做人,而且低调做事,已经不是低调内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漫不经心了。祝知寒有的时候甚至有种错觉,他是来干活的不假,可胡清这个悠闲劲儿,倒像是来度假的。不知道是胡清的过度神秘,还是他今晚尤为“清新脱俗”的男色,祝知寒突然产生了一点对这个人的兴趣,顺势问道:“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嗯?”胡清没想到他这么问,愣了一下,才答:“不清楚。”

祝知寒也没想到对方回答的这么不走心——现在就是那帮胡作非为的大学生也不敢这么回答问题。好在胡清没真准备那么敷衍,他继续说:“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对方在明,我们在暗——说到底这种‘人祸’的案子就是麻烦”他一边说着,眼神里露出一丝十分真诚的不耐烦,祝知寒也忍不住笑了。“要是单纯的闹鬼,还不早就解决了。”

“你这么希望闹鬼?”

“不是希望闹鬼,我是希望不要这么费事儿。”胡清擦了几下头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认真地看着祝知寒说道:“不过现在想太多了也没用,早点睡吧。”

祝知寒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下意识地答道:“好。”

他自从在江州这边找到工作,一年大部分的时候就都在江州,只有逢年过节,还得是大年大节,才会回一趟家。他的亲爹祝鹏举,是个人民警察,早年就以身殉职了。他那个诡异的小名“十旬”,也是来自于这个猴爹——人民警察祝鹏举同志由于特殊的工作性质,别人上班的时候他上班,别人休假的时候他也上班,因此内心对于“休假”总是有那么一份执念。儿子出生之后,祝知寒爷爷祝远云起名时“引经据典”,翻到滕王阁序,祝鹏举一眼看见“十旬休假”,立刻打了鸡血一样十分激动,一拍大腿:这个好啊!就叫他祝十旬!一看就是个经常休假的好名字!

然后就被亲爹赏了一巴掌叫他滚。

对儿子惨不忍睹的文学修养痛心疾首了一番,最后还是让儿媳妇给孙子起了名。

祝知寒亲娘杜岭梅女士从事的是编辑的工作,祝远云一向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杜女士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又给他生了一个妹妹祝燃犀,现在还在上高中。不过一家人,除了他,都在奉天工作读书生活。是以祝知寒简直活成了一个教科书级的“光杆司令”——身边没家人,屋里没内人。

平时哪有人提醒他让他早点睡觉呢?

不过。。。他合上电脑,是该早点睡了。

祝知寒今晚不知怎么了,睡意好像很浓。胡清已经躺在床上歇下了,他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走下楼梯,走到大厅。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郑业一个人,他站在香案前,正在低头看着什么。祝知寒走过去,郑业头也不抬,只是抓住了他的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了把刀,手起刀落,就在他手掌上划出了一个深长的口子,血涌进了桌上盛着朱砂的小碗里。他好像也不知道疼,反问郑业:“看出什么了?”

郑业还是没有抬头,盯着碗里看了一会儿,抓住他的手腕说道:“我们去参加一个葬礼。”

说着抓起他就走,带他穿过客厅,走到了饭厅门口。推开门,里面却不是往常吃饭的饭厅,而成了一个灵堂。屋子里站满了黑衣低头哀悼的人,两边摆满了黄白菊花,墙中间是一个人的黑白照片,祝知寒使劲眯了眯眼,可是就是看不清照片上是谁。在屋子正中停了灵,他靠近棺材,准备看看祭奠的人是谁。

他低下头,就看见胡清双眼紧闭地躺在棺材里,脸色青白。喉咙上有一道暗红的,很深的伤口。

明显已经是死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被人抓住了胳膊,捏的他生疼,他朝人看去,只见许静晖恶狠狠地瞪着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地板上忽然裂开一道缝,许静晖一把就把他推了下去。

祝知寒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梦。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摸了一手的冷汗。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把手伸到了左边,正想着不要吵醒了胡清,手却摸了个空,只摸到了冰凉的床铺。他回头一看——床左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胡清的影子?

他感觉不对劲,想拿手机看看时间,但是他可能是睡前太困了,困得神志不清、神思不属,竟然忘了手机放在了哪。他在床附近翻找,手机还没找到,他拿起枕头,无意间却摸到枕头背面,枕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心中疑惑,伸进去摸了一张薄薄的东西出来,他就着月光看了看,心下一凛——

那是一张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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