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君面上淡淡的,靠在一旁的木柱上,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苏瑾和端月聊得正热,却也不时偷眼瞟一瞟在旁的叶珩君。
端月正说起她年轻时候的“轻狂往事”,烟雾缭绕中,一盏茶入喉,苏瑾听得昏昏欲睡,面上却仍旧是一派正经的模样,丝毫不显困意。
等到快晚间的时候,端月向两人告辞,说今晚要去参加城中一年一度的花市,今晚正有一场盛大的活动,苏瑾便应下了,带着叶珩君回到客栈。
夜幕降临,叶珩君的身影似乎因为灵气的袭来有了一丝恢复,她凝出实体,对着苏瑾问:“刚刚端月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你不是就在旁边?”时值春分,天气尚还有些凉,苏瑾吸了吸鼻子,将头上日常束着的马尾解下,一头柔发顿时散落下来,飘着丝丝暗香。
叶珩君看着苏瑾推开门吩咐小二打了一盆水,似乎是要净手净脸,也不避讳,就在一旁凉凉地说:“我当时在想别的事情。”
当时她的内心涌现出许多模糊的身影,还有一丝隐约的仇恨感,但却由于记忆被封印了多年,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头绪,只是感觉头疼欲裂,所以一直听不进苏瑾和端月的谈话。
“那不就得了,你自己不关心这事的。”苏瑾故意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听得叶珩君额头突突直跳。
叶珩君几步走上前,走到苏瑾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此时城中灵气大盛,叶珩君已经全然现出了实体,由于体质的原因,那指尖冰凉异常,此刻捉住苏瑾的手,让苏瑾不由得心里一个激灵,片刻慌乱。
但是苏瑾面上仍是噙着盈盈笑意,甚至靠上前贴近叶珩君的脸,说道:“作甚?”
叶珩君另一只手抚上苏瑾的发丝,头皮处被这冰凉笼罩,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袭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叶珩君将她柔软的发握在手中,握住手腕的手松开,轻轻鞠了一捧水,将那软发打湿。
苏瑾心念一动,原来这珩君是要给自己浣发。
叶珩君的眼睑微垂,低下眸子去看苏瑾的那头乌发。这人总是没个正经模样。连带着这一头柔软的发丝也没糟蹋得有些乱了。
记忆之中,似乎也曾有人这样对待自己。那似乎是一段极为艰难的日子,好在终于过去了,可她也忘记了。
整间屋子内安静极了,只剩下水流的滚动声,待到一切结束之后,苏瑾拿来擦洗的布匹将苏瑾的头发擦干。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做出这些举动,可能是为了报答苏瑾将自己从哪个暗无天地的地方放出来吧。
“苏瑾,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苏瑾嗯了一声,被这么一折腾,原本调笑的脸上神情顿时软了下来,没脾气地道:“端月所说的过去皆与那一泷大师有关。”
原来端月早些年的时候曾在流浪时蒙受一泷的施恩,得以活了下来,从此对他念念不忘。可惜一泷本来就是个志向高远的人,不愿被世间情爱所束缚,两人观念不同,便就此分道扬镳,约摸两年后,端月在邺城重新遇见了一泷,心里的旧情顿时被勾了出来,就此定居于此,希望打动他。
“这只是片面之词,她必然有所隐瞒。”叶珩君几乎没有犹豫地下了定论。
苏瑾赞许地看了她两眼:“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有搞清楚她的执念伊始,才能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端月是这座城中唯一的灵气来源,虽说这灵气似乎并没有害人之意,但是肯定和这座城的异状脱不了干系。这事情绝不可能就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晚上我们再去花市一趟。”苏瑾轻轻卷了卷鬓旁的碎发,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入夜之后,苏瑾挽着叶珩君,扮作一对亲密友人的样子一同出了客栈。
从她们回来之后客栈就开始有了人气,此刻上了街道,更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丝毫看不出白天时候,邺城的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一片死寂。
街上人来人往,全都是往花市的方向流去,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打着一盏雕花灯笼,穿着御寒的衣服,裹成一个团子,和几个同龄人打闹着从苏瑾身边跑过去,却被苏瑾轻巧地伸出一只胳膊,拦下了。
“小姑娘,跑这么快,可是去看那花市?”
苏瑾对着小女孩笑笑,看她一副着急得要哭了的模样,赶忙从街边小贩手中取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她。
“乖乖告诉姐姐,姐姐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小女孩看她这一副人贩子的模样,脸上惊恐的神色更甚了,叶珩君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弯下腰摸了摸女孩的头。
“小妹妹,姐姐们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这城中花市是否好玩,何以吸引了这么多的人?”
她的声音轻轻的,温润清甜,就像一阵风吹过耳廓旁,加上手上动作轻柔温和,更是让孩童心生好感。
此刻小女孩像受到了鼓舞似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丝毫没有刚才怕生的模样:“姐姐,你不知道吧,我们城中首屈一指的大美人,端月姐姐,今日要在花市挑选有缘人!大家都赶着去看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