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谢衍没有睡着,他看完书之后拿出试卷看了看,做了些自己没见过的题型,然后躺在床上支棱着耳朵听对门的动静,今天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等江铭晚班回来,他们见了面会怎样呢?
他又想起来一直困扰他的酒瓶子破碎声和骂骂咧咧声,莫名有些烦躁,时钟走到一点半的时候,谢衍估摸着江铭要回来了,那种烦躁的感觉更甚。
他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开门直接走到小区楼下,望着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从酒吧回来的那条路,暮春的天气夜里仍旧有些凉,经夜风一吹,谢衍就清醒了,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竟然是想要给江铭“通风报信”。
这一想法一冒出来立即被他否定了。
我这是在关心同班同学,谢衍说服自己。
其实他上学这么多年,又跳过好几次级,有许许多多的同班同学,他几乎都没有跟那些同学说过话,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却在关心一个刚刚在一个班呆过不到一两月的同学,这种说法也只能说服他自己。
谢衍在凉飕飕的风里站了大概一个小时,他先前急着下来,还穿着单薄的长袖睡衣和很家居的棉拖鞋,想上去换又怕错开了江铭,就一直在那站着,这会儿手脚冰凉,也没见着一个人影,只有头顶年代已久时不时发出电流呲呲声的路灯在陪他。
谢衍有些负气地想:再不回来我就不管你了。
他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等着丈夫来哄她一样。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江铭还是没有回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这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小区里那些出来晨练的大爷大妈们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了,谢衍不知道给自己做了多少心里建设,终于知道江铭今晚是不回来了,赶紧逃回楼上,免得被当成神经病一样被送到医院去。
他又在自己被窝里睡了一会儿,刚才在夜里站了那么久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躺在床上平静下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从骨头缝里透着一股子难受,疲倦如潮水般涌上来,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以至于李嫂来做饭的声音他都没有听到。
李嫂平时看谢衍这孩子非常自律,每天她来的时候已经在看书了,今天这会儿还没起也有些奇怪。
打开谢衍房间门看到他裹着被子在睡觉,一想这孩子平时上学也挺辛苦的,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吧,这孩子平日里稳重,自己肯定也有分寸早就设好了闹钟。
于是就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可怜谢衍这一觉睡到快中午,还是被高烧烧醒的,他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这一病起来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浑身无力。
昏昏沉沉地起来找到李嫂平时放在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的小药箱,找到些退烧药吃了,然后又回去睡了,中午李嫂做饭的时候被饭香吸引起来吃了饭才好受些。
李嫂做完饭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哎,小谢,早上睡得还好吧,学习努力上进是好事儿,但也要劳逸结合,可别累着了,以后早上就多睡一会吧。”
合着李嫂还以为自己是在睡懒觉呢,谢衍有些想笑,但也没解释什么,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和李嫂虽然是雇佣关系,但是他也知道李嫂为人老实热情,对他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这让他心里很暖。
中午的时候谢衍看了一会儿书就去上学了,他想去看看江铭怎么样了,到了学校之后,发现那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做题目。
谢衍突然有些生气,自己前一天晚上在风口地站了大半夜,今天一上午都卧床不能起,他倒还好好在这儿坐着跟没事人似的。
心里顿时不平衡,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好一口气憋在心里。
下午刚放学的时候谢衍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程老师关切地问他:“病好些了没有?听你家长说要请今天一天假,怎么下午你就来了?要是不舒服不用撑着,可以请假。”
谢衍本来还诧异班主任怎么知道他生病了,这会儿大概是明白了,应该是班主任看见人没来就打了电话给谢诚,然后谢诚那德行大概就这样随口给他请了假。
谢衍有时想如果自己有一天出意外死了恐怕谢诚也得隔着好久才能知道。他打着哈哈说病已经好了,
程老师又和他唠嗑了两句学习上的事情就让他赶紧去吃饭吧。
谢衍这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往教室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江铭和两个男生从班里出来,看起来像是要去吃饭,江铭手里还拿了一个单词本完全状况外地在记单词。
很努力,谢衍想。
教室门比较窄,正准备等他们三人出来然后进去的时候,其中一个胖胖的男生突然说:“诶,谢学神,听说后街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关东煮,正准备去尝尝,我请客,一起去吧?!”
谢衍看了一眼江铭,对方从自己的单词书里抬起头来,眼睛里还夹杂着一丝茫然。
谢衍望着那双眼睛,听到自己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母胎solo的贫民窟少女没有资格迎接这个午夜[手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