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治安是出了名的乱，这几十年来，黑帮势力一直都在背后掌控，连警方都奈何不得，如今更是踏足了半个娱乐圈。

顾清许坐在桌前，小口饮了口苦咖啡，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对面的病弱女人身上。“你近来身体又变差了？上次在国外睇你，你还好精神的。”

对面的女仔三十不到的模样，烫着波浪卷的头发，生得副好面相，骨子里的那副狠劲被掩藏在了眉眼间的温柔下，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再加上她身形之瘦削，总显得她有几分孱弱。

“冇大问题，只是有些畏寒。”叶之杉说，她的声音很温和。

“净睇面相，边个知你是安和会的一把手啊。”安和会是香港一大黑势力，以其手段毒辣而闻名，最近势力收敛了不少，再加上前几年眼光长远，占了香港娱乐圈的半边天。不过，顾清许也知道，这些事情也由不得叶之杉的主。

“好了，话唔多讲，赶紧给我找份工。”顾清许直接了当。

叶之杉脸上微有无奈之色：“咁多年冇见，你都不想和我叙叙旧的吗？”

“唔好意思唔好意思，”顾清许笑着如是说，她脸上却没什么抱歉的意思，“飞机上坐了十多个小时，腰都坐僵了，只想回去休息。”

“好啦，讲工作。”叶之杉裹着大衣施施然起身，从办公房里抱回了厚厚一打资料，“新的本子都在这里了，好的有蹩脚的也有，你挑了哪部钟意的就拿去随便拍啦。”

“算了，我经验不够，独立指导这种事大概还是做不来。”顾清许瞥了眼戏本子，未做犹豫，收回了目光，“你帮我搵个剧组，寻个副导演，执行导演的工做做就可以了。”

叶之杉也熟悉她这个老友的性格，客套的表面功夫做得虽足，但关键时候是说一不二的，她带着病弱咳嗽了两声，打趣道：“现在拍戏咁赚，别人一个个地，学了一两个月培训班就赶着上了，你倒好，在国外读了这么多年导演，还净推掉。”

“文凭做唔了饭食，更何况我也唔缺钱。”顾清许从那堆剧本里随意地抽出了一本，翻看读了几页，“居然还有本子是改的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不过这部小说可不好拍。”她又翻了两页，斟酌道：“就拿这部小说里最有名气的那句话来讲，一座城市的陷落成全了一对人，这种仅限于文字之上的东西就很难拿影像来表现，在那种时代背景之下，字里行间的讽刺总是很难表达到位。但若是只拍文字表面，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爱情故事。”

“你讲到张爱玲我倒是想起来了，”叶之杉陷在沙发里，黑发散乱着，“最近有个半生缘的本子开拍，拍了一个多月，组里的第一副导演有事离组了，组里就突然间要争个副导演。你觉得好呢我可以帮你。”

“半生缘啊……”顾清许沉吟片刻，又问，“导演系边个？”

“孔立言，那个女导演。你应该也有听讲过吧？”

顾清许附身收拾着那叠戏本子，讲道：“我有睇过几部她的戏，拍得很有味道，而且我们好像是校友来着，不过她比我早个十几二十届毕业了。”

“她也在伦敦电影学院读过书？”叶之杉拿起了移动电话，拨了几个键，“这我倒是不知。”

“喂，阿坤，把那个半生缘的剧本，分镜表，演职员表都拿来。”叶之杉言简意赅地挂了电话，又看向顾清许：“不过这部戏要去上海，南京，六安取景，而且是和内地的合拍片，你语言上行咩？”

“我的国语，也许比粤语还好一点呢。叶之杉，你觉得呢？”顾清许突然冒出一连串的标准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