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X”前缀的警号,说明这个人还是警校的学生。但是方景行给林舒爸爸看过了李文辉三人的照片,那个上午来找林舒爸爸的学生并不在他们中间,也就是说,又出现了一个可能和林舒有密切关系的人。
方景行和尚言立刻就去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却发现那人戴着警帽低着头,一直用手压着帽沿,根本看不清脸,而且还借着压帽子的动作用胳膊遮住了胸前的警号。
“这也太狡猾了吧!”尚言忍不住嚷道,“他明摆着就是在说,‘我知道你们会发现我,可你们就是找不着我’——真是气死个人了!”
方景行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把视线从监控屏幕上移开。
从医院大门到病房的所有监控录像,医院前台,电梯,走廊……连着十几段录像,都没有哪一段,甚至没有哪一秒是拍到了那人模样的,真是防得滴水不漏。
“找人暗中守着林舒的父母。那个人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如果他还想要钱的话就一定还会再出现的。”方景行说道。
“好——”尚言刚应了一声,肚子就很响亮地叫了一声,提醒尚言该投食了。
方景行一挑眉:“行啊你,消化系统不错,距离午饭才过了多久啊?”
尚言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用无比怨念的眼神看向方景行:“你还好意思说,我午饭都没吃几口,这要怪谁啊!”
“就是,都怪那个至今还逍遥法外的凶手,让人连饭都吃不好!”方景行理直气壮地把责任都推给了那个不知名的凶手。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不对。
因为说好了晚饭也是方景行请客,所以尚言毫不犹豫地跨进了一家一看就是人均消费特别高的餐厅,一点也不客气。
然后被方景行拽了出来。
“你干嘛?想反悔?”尚言没好气道。
“给你两个选择。”方景行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回去把制服换了再来,或者换一家店。”
尚言愣了愣,回头看看餐厅高端洋气的大门琢磨着,穿警服出入这种高级餐厅好像是不太好,回去换套衣服吧?可是肚子又不同意。在“填饱肚子”和“坑方景行”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了——不,尚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填饱肚子”。
方景行看着尚言换了个方向奔向另一家饭馆,悄悄地松了口气——钱包保住了。
“你不吃?”尚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这才发现方景行面前仍是空空如也。
“我又不饿,你以为谁都像你?”方景行白了他一眼。
“是,你现在是不饿,我敢打赌等回到了局里,你就算饿了也没时间吃饭了。”尚言说道,“我就给你一个坑我的机会,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
方景行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你关心人的方式都是这么别扭的吗?”
“谁关心你了!”尚言猛地把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引得周围人侧目,于是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是在为大局着想,你要是不行了,谁带我们找凶手啊!赶紧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以后你求我我都不会再请了!”
“行行行,我吃,行了吧?”方景行无奈道。
“说得好像是我逼你似的……”尚言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一直都挺被动的?”
“你才第一天上班就感觉到了?”方景行问。
“不是,我今天看了一下前三起案件的资料,虽然说共同点挺多,但是都是凶手刻意布置的。像其他的,比如被害者和什么人有仇都不知道,调查家庭情况也都没什么异常,可是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异常吗?”尚言说着就停下了筷子,开始分析起来,“一个和别人无怨无仇的人,如果不是家庭原因,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被杀害?
“还有今天林舒的爸爸说过的那个人,如果林舒真的欠了对方一百万,这么大的数额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然而我们却什么都没查到。这难道不奇怪吗?”
方景行沉默了一会儿,瞟了一眼四周,才压低声音说道:“尚言,以后这些怀疑,你在我面前说就算了,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尚言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说……”
“第一起和第二起案件的被害人,家庭情况查不到是有原因的。”方景行说道,“这些我不好多说,何局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我们才能继续追踪这个案子。”
“啊,那今天说省厅的领导来指导工作,其实是有人借机来给何局施加压力?他们不想让我们继续查案?为什么?是和凶手有关?”尚言想不明白,“这案子已经引起了社会关注,如果不早日破案,那不是会对警方的声誉有影响吗?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方景行摇了摇头,说道:“这些现在都不清楚。我只能说,他们既然不想让我们查,那就说明这个案子所涉及到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如果被查出来,会影响到他们的某些利益。”
尚言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省厅的领导都这么……厉害?”
“不是所有的,只是极少部分,也有可能只有一个人。”方景行说道,“但是即使只有一个人,当他手握权力的时候,他就会利用各种关系来做他想做的事,也许还有一些为虎作伥却不自知的人。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那我们——”
尚言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景行一个手势打断了。
方景行拿出振动得正欢的手机,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儿之后对尚言道:“小秦把许德诚带回来了。”
“行,那我们回去吧。”尚言说着就要起身,晚饭还是只吃了一半。
“不着急,人又跑不了。”方景行示意他坐下,“你慢慢吃,我先去把车开过来,外面等你。”
“哦……”尚言又乖乖地坐回原位,继续扒拉着面前的食物。
直到方景行走出饭馆不见了身影,尚言才直起身,举手喊道:“老板!麻烦帮我把剩下的打包,顺便再打包一份鱼香肉丝,谢谢!”
“老大,人带回来了,谁去审?”欧阳帆一看到方景行回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方景行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正摆弄着空调扇叶,张着嘴和冷气对喷的肖启英身上。
肖启英察觉到周围都安静了,正感到奇怪,一转身就对上了上方景行的目光。没办法,大小也是个领导,领导交代的任务还是得做。
“他还记不记得我只是个法医啊……”肖·只是个法医·启英认命地走向审讯室。
“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肖启英倒了一杯水递给许德诚,然后懒散地窝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副“你姑且一说,我姑且一听”的态度。
许德诚看不懂他这是什么审讯手段,手中的杯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换来换去,好像他的心情也是这么捉摸不定。
肖启英也不催他,旁边的记录员看了看两人,估摸着两人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开口,于是渐渐地开始神游天外。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许德诚默默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忍不住全都喷出来。对面的肖启英仿佛预见了这样的结果,早已闪到一边。
许德诚咳了好几声,抬眼瞪着肖启英道:“你给我喝的这什么东西!”
“肖家祖传神秘配方,甜吧?”肖启英嬉皮笑脸道,“我们家老大说了,审讯嫌疑人要用糖和鞭子,这样嫌疑人才会乖乖招供。我可是放了两大包葡萄糖,怎么样,甜度还合适吗?”
审讯室玻璃后面的众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没事人一样的方景行。
方景行摊了摊手,无辜道:“话是我说的,可方法是他自己选的啊。”
许德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肖启英一眼,又是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忍着满嘴甜腻得头晕的味道开口道:“你们之前来找我取证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糖吃完了,想吃鞭子?”
“你这是刑讯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