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法医室外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捧着个饭盒——不为别的，只因为异案组唯一的一台微波炉就在法医室。虽然大家都知道肖启英平时会用微波炉加热些什么东西，但是此时此刻，饿了一天的各位组员也只能假装自己不知道。

“说起来，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害怕何姐啊？我觉得她人还挺好啊，还给我们带吃的。”尚言排着队闲着无聊，随口就问道。

“不是害怕，她是组里唯一的女孩子，团宠懂不？”欧阳帆说道，“而且啊，我们能有吃的也只是沾了老大的光——”

“嗯？为什么？”方景行刚好路过，恰好就听到了欧阳帆的话。

只不过对于欧阳帆来说这就是太不巧了。

欧阳帆反应极快地笑道：“要不是老大你留我们加班，我们哪能吃到何姐带的饭啊！”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方景行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案子，也懒得去考虑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虽然有疑惑，不过一转眼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准备继续工作去了。

“哎！方景行！”尚言赶紧喊道，“我桌上有一份鱼香肉丝，今天下午打包的，那可是我掏的钱，你得全部吃掉！”

“没时间，钱我回头还你——”

“不行！”尚言甩出了两个字之后就抱着自己的盒饭跑回了办公室，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又多了个盒饭，冲着方景行威胁道，“我去给你加热，你必须吃！要不然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全都告诉别人！”

方景行无奈道：“这么幼稚的威胁方式，你还是小孩子吗？”

“吃个饭也要人催，你才是小孩子！”尚言说完，就扔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接着排队去了。

方景行这回终于吃了瘪，无法反驳。

洗衣店的卷闸门缓缓向上升起，早晨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店内，安静了一个夜晚的空间顿时苏醒过来。

店长照例在自己的店里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异常之后，才把门口牌子上写着“正在营业”的那一面翻过来。

街边卖早餐的店铺早早就开始营业了，门口外的过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人们步履匆匆，偶尔也会有几个上班族停下脚步，买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公安宿舍楼对面就有一家早餐店，每天早上，店门口都会排起穿着清一色制服的警察队伍。公安宿舍住的也不全是警察，不过这一栋楼因为离市局比较近，所以在这里租住的警察也比其他地方多一些，而且大多数是刚入职或者工作了没多久的年轻警察。

方景行提着刚买到的早餐，从队伍旁边经过，还引来几个小警察好奇的视线，其中一个似乎还想上前搭个话，只不过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老大！老大！”队伍的末尾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欧阳帆。

方景行循声望去，但是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把后面的欧阳帆都完全挡住了。方景行一边往队尾走去，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

我去，这身高都得快两米了吧，俯视众生啊……

结果一不小心，方景行就和俯视众生的眼神撞上了，那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混世魔王的气息，要不是已经穿着警服，估计还得穿囚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哼”了一声就把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方景行感到莫名其妙——我没招惹他啊。

“老大，你排在前面怎么也不说一声啊，顺便帮我买个早餐嘛！”欧阳帆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大早就活力满满。

方景行也收回视线，看向欧阳帆，皱着眉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去盯着吗，在这干什么？”

“没事，有人盯着，我就回来打个盹儿——好了我知道了，我吃完早餐就过去，这总行了吧？”欧阳帆看方景行脸色不对，赶紧说道。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方景行把自已的早餐塞到欧阳帆手里，催促道，“赶紧的，吃完给我盯人去！”

“哎！谢主隆恩～”欧阳帆乐颠颠地跑了。

方景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重新从队尾排起。

尚言的床头摆着好几个闹钟，每隔五分钟就响一个，直到所有的闹钟都响了一遍，尚言才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爬起来开始洗漱。

“叩叩叩——”

“尚言，你起床了没，要迟到啦——”方景行靠在尚言的宿舍门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门。

“催什么催，又没让你等我……”尚言抱怨着，最后对着镜子抓了几下头发，抓出一个自己还看得过眼的发型，然后打开门气冲冲道，“一大早就看到你，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你自己有起床气，和我有什么关系。”方景行说着，顺手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尚言怀里，“走了，去工作。”

“不用你提醒——这是什么？”尚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还是热乎乎的，有点眼熟。

“马蹄糕啊，你小时候不是整天嚷着要吃吗～”

尚言顿时就涨红了脸，不由得拔高了声线：“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才不喜欢马蹄糕！”

“你再大点声，整栋宿舍楼都知道了。”方景行笑道，作势就要把东西拿回来，“既然你不喜欢的话——”

“哎！你都给我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尚言赶紧把马蹄糕藏到身后，警惕地盯着方景行的手，生怕他抢回去似的，像极了护食的小仓鼠。

“好了，我不逗你了。快点吃，我们直接去那家洗衣店，不回局里了。”方景行顺势在尚言脑袋上呼撸了一把，把尚言胡乱抓出来的发型又给弄得更乱了。

尚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今天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这家洗衣店还是全市连锁的，听说信誉很好，只不过距离林舒的公寓有点远，方景行和尚言走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洗衣店的生意看起来似乎不错，店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衣物，每一件都被细心地套上了防尘袋。

“两位警官，这些就是25日那天的顾客记录。”店长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一大串数据，说道。

方景行边看边道：“一天有这么多顾客，生意不错啊。”

“也没有，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店长客气道。

一整页记录全都看完，也没发现林舒的名字，不过想想也挺合理，毕竟洗衣店也不是必须实名登记，大部分人出于隐私考虑，都不会登记自己的真名。

不过名字可以不用真名，地址也可以不用写的太详细，手机号码总不能也填个假的吧？

方景行当即就把电脑上的顾客记录拍了下来，包括25日前后两天的，然后发给了秦中云。

“为什么发给秦前辈？发给卢晓不是查的比较快吗？”尚言不解道。

“你知道发给卢晓的话，要怎么查吗？先是从资料里找到林舒的号码，然后再一条一条地核对。”

“那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发给小秦的话，至少可以省略前面那一步，而且速度比较快——”方景行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回复信息，他看了一眼，继续道，“还可能有意外收获。”

信息只有几个字：没有林舒，但有李文辉。

后面还附上了李文辉的电话号码。

尚言惊得说不出话来，前后时间不超过两分钟，最多也就只能把记录浏览一遍，怎么就能知道记录里没有林舒了？而且居然还出现了李文辉？！

“你还不知道吧，小秦过目不忘，他看过所有案件相关人员的资料，这些记录里只要出现了谁的信息，他一眼就能发现。”方景行的语气颇有些骄傲，夸自己的属下就像是在夸自己。

过目不忘？这难道不是bug吗！

“店长，麻烦查一下这个号码的记录。”方景行报了一串数字，店长很快就查出了李文辉的记录。

李文辉用的也不是真名，登记的名字是“李光军”，显然是懒得想一个新的名字。

记录显示李文辉曾在昨天——也就是26日，送洗了几件衣物，其中就有一条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