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全可以抱着小队长当现充啊。
近卫辉映夜已经可以预料到了她未来在歌牌社里的艰难日常了。
话说,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喂!
然而还不待近卫辉映夜真的起身,部活室的门便被推开了。可以感觉到,尽管来人轻手轻脚放慢了动作,可那门似乎已经年岁久远,稍微一个动作就能发出一阵“哗啦——”的声响。
“啊,抱歉,打扰了。”来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惊讶之余感到有些抱歉。
近卫辉映夜此时正跪坐在榻榻米上,闻声便是右手稍微往旁边一撑侧过身转了过去,她一抬眸,便看见那站在门口逆光而立的少年。
红色的短发,和,红色的眸子。
“小征?”近卫辉映夜有些讶异地开口唤他的名字。
他的身上还穿着篮球部的队服,两鬓的头发也带着些微的潮湿黏在了一起,明显是刚刚训练完不久。
“啊,是赤司会长啊。”旁边的金井安人和清水亚亚子在看到来人是赤司征十郎时,便忙起了身,打起了招呼。
“两位前辈好。”赤司征十郎却是规规矩矩行了礼,而后在近卫辉映夜的对面坐了下来,“辉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现在在中场休息。”
对,没错,你训练有中场休息,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个人为什么休息到这里了啊!
“之前一直没有来歌牌社,藉此机会顺道过来看看。”少年那仿佛会读心的红色眸子微微闪了闪。
“......小征还真是敬业呢。”近卫辉映夜显然是被面前的少年堵得没话说了,便随口扯了一句。
“没有。”赤司征十郎却是摇了摇头,“只是想试试和你对阵的感觉罢了。”
不存在的,和她这种半吊子对阵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他这明明是想和你好(谈)好(恋)打(爱)牌啊!
“啊,你们要来打一局吗?”金井安人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似乎对赤司征十郎的提议很感兴趣似的,“我帮你们准备录音带。”
喂喂喂,这种时候就不要拿出这么足的干劲了吧!难怪歌牌社成了这副得行,社长你用力的方向完全不对啊喂!
「好好打哦,辉映。」玉藻前招牌的奸诈狐狸笑又浮现在了脸庞上。
这种时候你就给我闭嘴啦!
真是,一个一个的都让人无力吐槽了好吗!
“那么,就请多指教了。”赤司征十郎低下头,朝近卫辉映夜行了一礼。
“你也是,请多指教。”近卫辉映夜俯身向前回以一礼。
简单地记牌过后,对练开始了。
“花开难波津,寒冬闭羞颜 。今春满地堂,花开香芬芳。注4”
近卫辉映夜凝神看着面前白底绿边的纸牌,微阖双眸,而后嘴唇微动,跟着录音带一起轻念出声:
“......今春满地堂,花开香芬芳——”
赤司征十郎本就有极强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又常年从事竞技体育的训练。平心而论,即便是在歌牌这项上,她也并不认为自己能比赤司征十郎多出什么优势。
甚至,还稍显劣势。
真不知道这个人过来向她“讨教”的究竟是为哪般啊。
不过到底不是真正的比赛,两个人还算从从容容地在各自擅长的“决字”出现时,取走对方排阵里的牌,若遇到有争议的牌,赤司征十郎也会大方地让给她,而近卫辉映夜则谢过了他之后,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一段连续取牌之后,又是一段连续的空牌。
近卫辉映夜摆好姿势空挥了几下,又在听到决字之后把手落下。
“し......”
这是己阵的“相思”还是敌阵的“白露”呢注5?
而偏偏,这两张牌都被他们摆在各自的底线。
按照竞技歌牌的应战方法,这种时候各自压己方的牌就可以了。
近卫辉映夜的手正准备围在“相思”上,就见少年的手已不知道何时伸到了她的手和牌之间,而后用指腹将牌拍起。
少女两鬓边的碎发,也跟着少年如风的动作,飘扬了起来。
“啪——”飞起的牌落到了旁边的门上,而后应声落地。
这时,那台录音机才不紧不慢地把整首诗歌上句念唱完毕。
“相思形色露,欲掩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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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上述和歌均为《小仓百人一首选,按顺序为第42首清原元辅作“可记湿双袖,同心发誓言。滔滔滚海浪,哪得过松山。”第32首春道列树作“溅溅山溪淌,秋枫红叶下。无心阻流水,伊然似堰栅。”第71首大纳言经信作“暮色门前降,满田何朦胧。摇摇鸣稻叶,芦舍临秋风。”
注4歌留多协会使用的序歌,其中下句重复一遍。
注5相思:为《小仓百人一首第41首平兼盛所作。原诗作:しのぶれど色に出にけりわが恋は物や思ふと人の問ふまで。全诗译作:相思形色露,欲掩不从心。烦恼为谁故?偏招诘问人。白露:为《小仓百人一首第37首文屋朝康所作。原诗作:白露に风の吹きしく秋の野はつらぬきとめぬ玉ぞ散りける。全诗译作:清秋原野上,风动增天凉。多少珍珠露,纷纷散远方。两首的第一个字都是“し”,所以辉映才一时没法判定是那首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