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他。
他的相思,欲掩不从心。
他的烦恼,偏招诘问人。
赤司征十郎,你就是个傻瓜。
你凭什么会以为,四年过去之后,你们还会一如当初?你都变了,更遑论她。
这世上,从没什么永远。这种话,是你亲口说给帝光那群人听的,却又同时用它困住了自己。
一厢情愿地,以为彼此心里的那个位置,永远是留给对方的。
多么地,一厢情愿。
赤司征十郎这么一弯身一蹲下,一凝神一思索,便是过了一会儿时间。
那感觉,仿佛他看着门外的风景出了神似的。
近卫辉映夜侧过头看着他静止在门前的背影,抿了抿嘴唇。
赤司征十郎之前冲过来的那股气势,没有人比她的感受更为直接。
甚至是赤司征十郎本人,或许都没有意识到他那时的眼神、姿态表现地有多么得明显。
他仿佛就是在用行动告诉她,那个“相思”的人是他,那个“烦恼”的人是他。
可他现下这般,却是要借着捡牌的当儿,把这一切都平平淡淡地化开去吗?
近卫辉映夜理牌的手指,不由地攥了攥。
「怎么,生气了?」二人自从对局开始就一语未发的玉藻前,突然暗搓搓地冒了出来。
「他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啊。」近卫辉映夜冷哼了一声。
「那你当他是瞎子还是傻子啊?」玉藻前有些戏谑地反问了一句。
「喂!」小姑娘登时被气得鼓鼓的。
「嘛,同为男人,我理解他的。怎么说呢,大概是越是珍惜,就越怕失去吧。」玉藻前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无奈,「他啊,怕分开这么多年,突然就上来表白,会失去你呢。与其这样,不如和你在这未来两年多里慢慢培养感情。只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啊......谁知道呢,这不,他也迷茫了。」
「明明说出来就可以解脱的。」近卫辉映夜埋怨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说赤司征十郎还是自己,「说出来,就好了。」
「其实你和他一样吧,丫头。看着一副运筹在握的模样,其实临到头来,还是慌乱到手足无措吧。所以,你在等他打破这个僵局,不是吗?」玉藻前用手拍了拍近卫辉映夜的肩膀,安慰道,「所以这就是年轻啊,这种事情多经历几个人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他敢!还有你,脑袋贴上张2000円的邮票,赶紧能邮多远邮多远!」近卫辉映夜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几个呼吸间调整了气息,再睁开眼睛时已是平复了情绪,「你不后悔吗?当时开口留下了她,以至于后来承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痛苦。」
失去爱人,失去孩子,从此真正变得一无所有。
「是啊,说不定她当时嫁了个平凡人,可以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呢。」玉藻前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睛里却是不起半点波澜,「但是,但是啊......」
即便是大妖怪,也并不是无所不能。
「至少我曾经是丈夫,曾经是父亲,至少我在那段日子里是真正快乐的、幸福的......」
「至少,我还拥有回忆。」
「我不后悔。」
他是妖怪,有绵延不绝的寿命,蚕食着过去的记忆活在这一个又一个百年之中。
可是,有着有限寿命的人类啊,你们,是活在未来的。
「缺失的过去算什么,和他一起创造未来不就好了吗?你们一开始选择的路是对的,不要在途中犹豫迷茫了呀。」
“......小征。”近卫辉映夜看着门前的身影,轻唤了一声。
与此同时,少年也回神起了身来,拿着牌走了回来。
“抱歉,突然发现不经意之间,外面的叶子黄了一大片呢。”赤司征十郎走到近卫辉映夜身前,摊开手掌。
他的手上,是一张牌和一片黄叶。
而后,他把牌和叶子都放到了少女的手中。
近卫辉映夜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赤司征十郎。
少年对上她的双眸,有些歉疚地道:“对不起啊,这牌可能没法继续下去了,休息的时间快结束了。”
“嗯,是得赶紧回去。”近卫辉映夜点了点头,“我没事,下次有时间再打。”
“好。”赤司征十郎起身,有对金井安人和清水亚亚子鞠了一躬,“麻烦两位前辈了,真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啊没事,你快去吧。”
“欢迎会长常来走动哦。”
“是,谢谢了。”赤司征十郎直起身,理了理衣服,又向近卫辉映夜摆了摆手,便转身准备出去。
从头至尾,他都在自寻烦恼。
由她说了算的事情,他在这里瞎操心干嘛。
他只要,好好地让她看到他的真心就可以了。
“小征。”眼见少年将走,近卫辉映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我会去的。”
不是之前那种半是敷衍半是搪塞的同意,这次,她是认真的。
赤司征十郎微怔,而后他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生徒会,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