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大人!”
他不自觉念出他的名字,一如他还在世的那个时候,他一直在心里念的那样。
出口的一瞬间,几分生涩,更多的则是怀念。
不动行光这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当着织田信长的面,这样称呼他一声“信长大人”。
在以前,他是死物,是说不出话的。即便他在心中喊了他许多遍,他也听不到。
与本丸里那些或怨恨织田信长,或对他抱有复杂情感的刀剑男士不同,不动行光是全身心地崇敬这位主公。不仅如此,他们之间,还曾有着非常温暖、美好的回忆。
直到,他们共同身死于那场烈烈灼烧的大火。
不动行光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是他能救救织田信长,以报答他对他的赏识之恩,该有过好啊。
可来到本丸之后,他才发现,有太多刀剑,拥有着各自不同的悔恨,希望能拯救他们各自曾经的主公。
但讽刺的是,赋予他们能再次思考、再次醒来的能力的时之政府,唤醒他们的原因,是为了让他们保护历史,是为了——
让生者生,让逝者逝。
倘若为了一己之私改变历史的话,会改变和多无辜的人的命运,如此换回来的生,不要也罢。
倘若他知道的话,一定也会赞同他的。
因为,他可是布武天下的男人啊!
让不动行光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任务,他竟会与织田信长重逢,这绝对算得上是这次任务的意外之喜了。方才甫一见他,不动行光心中便是感动不已,同时也忐忑不止。不仅如此,现下居然还能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他的目光也在静静看着他......
不动行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感觉,你我似曾相识。”织田信长看着面前眼睛亮亮的少年,随意地说道。
这一年的织田信长,刚过而立,经历了少年时的积淀,这时的他的身上,既有少年的张狂,又有成年的沉稳,正是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不动行光之前与他这么近的面对着,还是在那场大火之中。如今再见,他重返韶华,而他却知他必身死的命运。
但是,他不能说。
少年模样的付丧神忽得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原来......
只是未到伤心处。
“是嘛,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少年很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子,顺带着抹掉眼角沁出的泪水。夜很黑,应该没人会看见。
虽然是他的荣幸,不过对于信长大人这样的人,有他这样会后退的“熟人”,应该觉得挺丢脸的吧。
“那个少年,是你们的主公?”织田信长看着在前方镇定自若指挥的少年,尽管已经激战了一两个小时,可他依然条理清晰,未曾自乱阵脚,“年纪轻轻就已如此,以后可堪大用。”就是他的身份看起来实在神秘,连他都吃不准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动行光有些惊讶地看着织田信长,在他的印象里,他很少会对他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不过,听来确是高兴的,就仿佛被夸奖的是他一样:“多谢信长大人!”
“所以你才能安然退居后方?”织田信长反问道。
“是我不才。”不动行光方才还高昂的脑袋又低了下去,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那个拉低赤司征十郎水准的存在。
“虽然心中一直存有不断向前的信念,但人并不能永远向前啊。”织田信长轻轻叹了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他的指挥方式倒是给了我颇多启示啊。”
不动行光未曾想到,那个志在天下的织田信长,口中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他是真的把他当作一把刀,向他倾吐无人之时也只能憋在心中的话。
那他,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呢?
不动行光正想着,忽得感觉眼前骤然一亮。
他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灿然的烟花,绽放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