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书里的故事总是有过多的美化。

就像是那个复仇的爱情故事，甚至并不能真的称得上一个爱情故事。

在传说的背后，只有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

异类被归为异类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结局却大抵相似。

有时候顾远溟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或许是因为在表妹争抢自己的玩具时打了回去，或许是不愿遵从母亲三从四德的“美德”，又或许是没有为了父辈“献身”的精神，又或者是妄图借助外界的力量矫正这畸形的一切……

但那已经不重要，最终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恨她，所有人都抛弃了她，所有人都想她死。

她试图逃走，却连原本最亲密的人都对她展露獠牙，生生将她逼进死亡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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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书里的故事总是有过多的美化。

就像是那个复仇的爱情故事，甚至并不能真的称得上一个爱情故事。

在传说的背后，只有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

异类被归为异类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结局却大抵相似。

有时候顾远溟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或许是因为在表妹争抢自己的玩具时打了回去，或许是不愿遵从母亲三从四德的“美德”，又或许是没有为了父辈“献身”的精神，又或者是妄图借助外界的力量矫正这畸形的一切……

但那已经不重要，最终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恨她，所有人都抛弃了她，所有人都想她死。

她试图逃走，却连原本最亲密的人都对她展露獠牙，生生将她逼进死亡的深渊之中。

早在死于冰天雪地之前，她便已经因为被抛弃而死过一回了。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本来是不恨的，她想着，既然已经死了，那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死人哪还有恨人的资格呢。

但似乎是上天与她开的一个玩笑，她竟再次睁开了眼。

她穿着死前的黑裙，孤身站在一片冰原之上，不知寒暑，亦不知年岁。

空茫的寂寞会吞噬人心，也会吞噬理智，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永生困在这不知名的异境之中。

直到天上飘来一片雪，落到她的眉睫之上，她忽地惊醒了。

她想起那些抛弃自己的人，那些憎恶自己的人，那些害死自己的人。她开始憎恨。

憎恨他们为什么要抛弃自己，为什么要杀了自己，让自己被困在这无尽的孤寂之中。

后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许是新的积雪刚没过自己的膝盖的时候，她突然能动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她出生的山村。

看着一片祥和的村庄，恨意上涌，复仇也就成了顺利成章的行为。

污秽的村庄连带着它腐烂到骨子里的村民一同被纯白的冰雪覆盖，连初生未来得及染上尘埃的幼儿也未能逃得过一劫。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污秽之地生出的花，也只有一个被摧折的下场。早死好过再遭一回罪。

况且——

在那个傍晚，顾远溟站在冰雪之中，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耳边还回响着生人的惨叫。

「恶鬼」

他们这么叫她。

说得也没错，她本来就是回来复仇的恶鬼啊。

恶鬼哪有什么理智而言，又谈何同情不忍。

恶鬼为恶，本就是天经地义。

吞噬生人的灵魂活下去，也是本能。

披着层人皮尚且想要求生，何况上天怜悯而存的鬼。

……

顾远溟是个与众不同的鬼，这点毋庸置疑。

通常来说，一般鬼怪的形成如多数的传说一样，皆是因为生前临死瞬间有太多的不甘，怨念绊住了即将飘散的魂魄，强行滞留于人间。

只是魂魄一旦离开宿体，便再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它们不会思考，没有理智，只余本能。

鬼魂活下去的方式非常简单，无非就是与活人一样补充必要的能量，而最简单的补充能量的方式便是吞噬生人的魂魄。

不过同样得益于鬼魂没有理智，它们通常不得其法，不论是被死前怨念所驱使的复仇还是基本的生存需求，大多只会通过附身、拦截之类的方式。

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可怕的体验，甚至时常有因此而丧命的人，但对于鬼魂本身而言实在不是个有效率的生存与复仇方式。

最终的结果大多是连一点微末的理智都不剩下，在癫狂中因衰竭而消散——又或者被人杀死。

既然这世上存在鬼怪，当然也会有能杀死它们的东西。

不过这点并不重要，暂且也就不提。

由上述可知，一般鬼魂生存的周期算不上长，能负隅顽抗上三五年已经算是长寿的鬼了。

所以说顾远溟实在是个与众不同的鬼。

她所作所为与恶鬼无异，同样靠吞噬生魂而活，却罕有地保有了理智，甚至还能凝聚成实体，并且活了很多年。

这是比一般恶鬼还要可怕的存在，因为她有可能会吃了你，还会通过灵魂的接触知晓你不堪回首的过去。

就算她并未处于饥饿状态，光是玩弄人心便能让无数人为此战战兢兢许久。

顾远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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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癫狂中因衰竭而消散——又或者被人杀死。

既然这世上存在鬼怪，当然也会有能杀死它们的东西。

不过这点并不重要，暂且也就不提。

由上述可知，一般鬼魂生存的周期算不上长，能负隅顽抗上三五年已经算是长寿的鬼了。

所以说顾远溟实在是个与众不同的鬼。

她所作所为与恶鬼无异，同样靠吞噬生魂而活，却罕有地保有了理智，甚至还能凝聚成实体，并且活了很多年。

这是比一般恶鬼还要可怕的存在，因为她有可能会吃了你，还会通过灵魂的接触知晓你不堪回首的过去。

就算她并未处于饥饿状态，光是玩弄人心便能让无数人为此战战兢兢许久。

顾远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因为她太寂寞了，不过就是想让人关注她、在意她，有人陪她玩——或者被她玩，那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总是乐于拉无辜的人下水，看到他们逐渐绝望惊恐的脸才能让她找到一点存在的实感，满足她那日益扭曲而空虚的心灵。

至于玩够之后？

当然是作为食物吃掉。

她是世人眼中的恶鬼，早已不容于俗世的社会，自然也不会再遵守俗世的规则。

……

路三生并不是顾远溟见过的第一个这么乐于助人的人，也不是唯一一个愿意豁命救她的人。

只是这样真正愿意舍己为人又格外天真的人毕竟是少数，也就难免引人注意一些。

直到顾远溟第一次真正触碰到了路三生的灵魂，看到了她的过去，她的趣味便又更高了一些。

自从做了鬼之后，顾远溟从来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性，她不相信真有这样无私的人存在。

连抛弃自己、伤害自己的人都可以毫无怨恨。

哈，最多只是有点“难过”，连一点点埋怨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

什么人才会毫无怨恨？圣人吗？

不，那根本不是人。

于是顾远溟带着路三生回到她的记忆深处，再次以旁观人的角度看过她的悲剧过往。

少年时，因为父母双双过世，又没有愿意接手的亲戚，路三生不得已住进了福利院。

小地方的风言风语总是传播得异常快，福利院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听说过新来的孩子招鬼的传闻，还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