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叹了口气道：“我刚回来洞府早没了，你想让我住我那坟地里去不成？”

听到坟这个字，万俟天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勉强让出一小块地方，同意秦枫躺在旁边。

秦枫委屈地缩在床角，“我们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如今怎么这么矫情？”

万俟天沉默不语，最后翻了个身背对秦枫，紧闭双目。

秦枫凑过去把他扒拉回来，看见万俟天眼角湿润，愣了下，拿出一块手帕给他擦去，“若是让谨彦看到必以为我又欺负你。”

万俟天哽咽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似哭似笑道：“秦枫，你可真烦人。”失而复得让他的情绪难以自持，可他万分不想在秦枫面前露出丑态和弱势，没想到秦枫死缠烂打不肯离开，他只能努力将情绪压制住，但还是忍不住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秦枫以前不懂万俟天，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他也能理解万俟天的感受，如同自己当初不想让万俟天看到狼狈一样，万俟天也不想在他面前失态。秦枫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喉咙微动，“万俟天，我......”

“铮！”一道琴声乍起。

秦枫笑容微僵，拍拍万俟天的后背，“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

万俟天正欲开口询问，可他最后只是抿了抿嘴角点了下头，他对如今的秦枫了解很少，秦枫的世界里有许许多多他不曾了解的人和事，过去的一百年他不曾参与秦枫的生命，他又能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询问劝阻呢？

秦枫面带笑意掩上门，刚一出门脸色顿时染上了寒意，他没有回头却先问道：“你怎么来了？”

“师弟看来真的是乐不思蜀了。”任严抱着琴从他身后出现。

秦枫转身看向他，“我不回去了。”

“因为他？”任严看向卧房的方向。

秦枫道：“不是。我本来就属于这里，我配合你们冲破虚无之地的束缚，把你们带回人间便已是仁至义尽。你告诉简渊，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任严啧啧叹道：“如今连句师父都不肯叫了，看来你是铁了心想要背叛师父。”

秦枫冷笑道：“虚无之地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和我都很了解。在那里定下的关系，不过是合作和利用，能愉快的一拍两散自然极好，最后相互算计的也有不少，你和我讲师徒之情？只怕你自己都不信。”

任严笑容不变道：“我也只是奉师父之命前来提醒你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可诛。你已经不是人修了，你能指望那些人修还向从前一样别无二心的对你吗？师弟，一百年很长的，你可知道一百年能让凡人夫妻离散几回？人心易变，世事难料，希望日后师弟不会后悔。”

秦枫从来不怀疑林谨彦等人待他的真心，可他毕竟在虚无之地待了一百年，思考问题的方式已经变了，下意识地顺着任严的话去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任严的影子已经消失。

“师弟，你也不是一百年前的你了，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任严只留下这一句话，便真正离开了。

秦枫站在冷风中许久，等到腿都有些僵硬了，他才缓缓回屋。

天色微亮，内堂大殿里依旧灯火通明，看来里面的人一夜未曾合眼。殿内出去刑堂堂主万俟天，其他九堂堂主全都聚集于此，上首坐着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和陆修齐。

陆修齐打了个哈欠，“我说，我只是来这儿让问结侣大典的事情，你们却拉着我商量了一夜杂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旁边的元婴修士看向他，苦口婆心地开口，“陆前辈。”

陆修齐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就当我没说，你们继续。”

外堂堂主道：“秦枫如今已经不是人修，而且他还是秦家的人，若是让他在玄九门附近安置，只怕日后玄九门会落的和皇室一样的下场。”

内堂堂主道：“即便秦枫不是人修，可也难保证日后他会成为歪魔邪道，若是我们加以监督，没准儿还会为玄九门添一份助力。”

“助力？”学堂堂主摇着折扇道，“秦枫态度暧昧，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还尚未可知，没准儿是想和那些邪修里应外合.......”

陆修齐打断他的话，笑道：“怎么过了一百多年，你还是这么多花花道道？人家什么也没说，你就要把人家打成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