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平静地问:“睡不着啊?”
他翻了个身,把头转向床外,背对着我,没有说话。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睡,却让人感觉在两个身体的空隙间填满了一种叫孤独的东西。我只能说,他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有点尴尬,不知所措吧。
过了会儿,他翻过来,真的像梦游一样,把手放在我身上,把头凑到我耳边:“可以吗?”
没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他抱住我,像那天那样轻轻用力,右手穿到睡衣里摸着我的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清醒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寝室了。早上的课也没去上。
“今天星期四,天气晴。早晚温差较大,大家注意添加衣服。下面是点歌时间,手机尾号为****为**送上一首……”
学校的广播准时地在太阳落山之前响起。由于电波大受主持人雌雄莫辩的磁性嗓音干扰,出现一段嘈杂之后,才恢复平静。
奶茶店发了工资,阿苏依旧气色很好地站在柜台前,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欢迎光临”。她讲了白天奶茶店发生的趣事之后,问起桐溪的事。我说无非那样,把整个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除了厚朴,其他都如实交代。回来时,习惯性地给厚朴带杯奶茶。但是直到熄灯也不见人影,为了不浪费国家粮食,自己喝了,这是这一晚的第三杯奶茶。之前因为做错两杯,按照店规需要原价买回,在自食其果时,我一边喝,一边咒骂:屁点大的店,规矩还这么多。
怕上火,半夜起来又泡了杯速溶绿豆汤,后来那个晚上就全花在了上厕所上。
星期五,早上有机化学课,学生会来的一男一女在讲台上重复厚朴的名字两遍之后,我确定他还没回来,代他应到。结果讲台上的那个男的又阴阳怪气地把我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给他打了两次电话,“嘟嘟”一通后,被一个女人接了,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冰冷地说道:“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接着又生怕我听不懂汉语,体贴地用英语翻译了一遍。
周末带了几本老药剂师要的书到药铺去。老药剂师拿着凸透镜凝视了好一阵,才把我认出来,我把书递给他时,他又拿着凸透镜对着书名看了很久。他穿着一件胸前映着大嘴猴的T恤,相当休闲,我打趣他说变年轻了,他当真似得一个劲谦虚道哪有。这时我想当哪天我意识到年轻也是件光荣到值得去谦虚的事时,那时我肯定已经老了。老药剂师笑眯眯地注视着我,就像在恭候着我把他夸成小孩为止,我有点局促地环顾四周,发现厚朴依然不在。我问厚朴去哪了?他反问到不在学校吗?最近都没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