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行吗?”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正经地问。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我几乎不认为这是个玩笑。我把头低下。
她扑哧一声笑起来。
“开玩笑的啦,你还认真地犹豫起来,太伤人了,我也不至于那么差劲吧!你应该毫不犹豫、果断地答应。”
两个人哈哈大笑。
“你看,那个人在看你。”这时她又转过头去看乐队表演。
我顺着她的目光所指的那个人看去,“哪一个?”
“就是弹吉他的那一个。”
“他是在看你吧。”
他好像意识到我们在谈论他,于是把头转过去,对一旁的鼓手意味深长地撅嘴一笑,就像是在说这一刻表演才真正开始。
果然,他开始唱歌了。我和阿苏对此的反应明显惊吓多于惊喜,不是歌的问题——从草坪上听众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歌确实唱得不错——而是之前一段漫长的吉他前奏让我们对后面出现的歌声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不过很快,旋律的美妙和演唱者自身的魅力就将这一惊吓抵消了。
一曲终了,响起只有一些综艺节目请来的托才可能制造出的雷鸣般掌声。
阿苏沉浸在沙哑的歌声中,久久缓不过神来。等她缓过神来时,就不会如这般静若处子。
“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到了食堂已经开饭的时候,人变少,渐渐多出空位来,乐队的演奏也进入尾声。我示意阿苏可以走了,去吃中饭,这时有个人在紧靠我左侧的小圆桌旁坐下。
“同学,借个火。”
我看到他嘴里叼着根烟,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德性,将棉衬衫穿得相当随意,可以用衣裳不整来形容。披着一头堪称邋遢的长发,发质中带有一种桀骜不驯的野性,加上他的五官本身不具备一种阴柔的秀气,所以这些让他看起来像披着一头长毛的野兽。
我正想跟他说我不抽烟的,这时阿苏从包里掏出一只打火机递给他。
“什么时候学抽烟了?”我问。
“一直都会,只是偶尔抽抽。”
她从包里又拿出一包烟,烟盒上写着繁体的“云烟”二字,从里面抽出一根,像在火车上递给我那根糖棒一样递过来:“抽一根试试看,口味很淡的,薄荷的味道。”
我摆手拒绝了。她为自己点上一根。
“刚才你唱那首,前奏很长的那歌叫什么?”她问借火的人。
“《加州旅馆》。”他把打火机还给阿苏,就像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连声谢谢也不说。
“加州旅馆?好奇怪的名字。”阿苏将那名字同咖啡一样细细品尝起来,一边吞烟吐雾。
“加州旅馆?好熟悉的名字。”她又变得若有所思。
“我们那个小镇就叫加州。”我提示她。
“哦,对对对,”她茅塞顿开后便说,“这么说,这首歌是写给你的,你家就开个旅馆,刚好就算是加州旅馆。”
呵呵,那倒也是。我想到这个名字确实很适合我家那个旅馆。
我和阿苏都忘了旁边还坐着个借火的朋友,他这时正舒坦地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抽烟,那神情仿佛是在说管你家开的是加州旅馆还是美洲旅馆,我只要有根烟就够了。等一根烟毕,他垂下手,让烟蒂自然地落到草坪上。他用手搓了搓鼻子,依旧仰着头,仿佛是在回味指上残留的烟草味。
直到乐队那边有人叫他,他才起身。
我看到那一行人已经把一应器械收拾完毕只等着他过去,等他走过去时,他们才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鼓手用腿踢了下那个主唱,估计是要他给根烟,因为接下来,主唱就把提在手上的吉他挎到肩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鼓手一根,鼓手因为双手提着包不方便,所以低下头用嘴把烟从主唱的手中叼走,让我意外的是递烟的人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阿苏正低着头,在包里乱找一通。只见她忙不迭地从包里取出包纸巾,说要上厕所。去食堂吧,顺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