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说完，看着温尧：“诶，说句话。”

温尧叹了口气：“我明天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秦岚露出失望的表情，小梨涡也消失不见了，他说：“你有什么事啊。”

温尧却没回他，他站了起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我爸喜欢茶，我妈喜欢花草，尤其珍稀的兰花，至于我哥，他喜欢变形金刚，从小喜欢到大，你给他买吧，我嫂子就美容保健品就行。”

秦岚很失望地在后面发出了一声抗议：“啊，尧尧！”

他不依不饶地跟进来：“你有什么事啊，到底有什么事啊？”

温尧回头哄他，抬手摸了摸他垂下来的脑袋：“乖啊，你明天回去，记得帮我在我爸面前说点好话，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下次我再跟着你蹭过去，效果会更好，是不是这个理儿。”

秦岚皱着眉思索半天：“行吧，好像确实也有点突兀，那我明天帮你说好话。”

温尧笑了：“诶，乖儿子。”

秦岚高兴地出去了。

温尧没出声，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懊悔的叹息，早知道秦岚明天就去他家拜访，他就把去沈毅家的日子往后推了。他确实很久没有回家，很想回去一次，但他不擅长毁约，也从不放人鸽子，而且现在对于他来说，沈毅是外人，秦岚才是内人，他什么时候跟秦岚回去都可以。

他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被宠着的时候尚且不觉这种疼爱多么难能可贵，失去后才方觉温暖，尤其是有一次他胃病发作疼得冷汗直流，沈毅却因为照顾林琅而不在他身边，他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的时候，他尤其后悔。

当初的往事想起来桩桩件件，无一不是让人怨乍起，意难平。

沈毅发来消息问他，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他。

接他？

温尧冷笑了一声，还真当他俩是回家吃团圆饭去了么？

“不用，我自己开车。”温尧回了一句。

一人开一辆车，事情谈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开车，你走路。

温尧自认不是良善的人，他就是典型的，你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的那种人，你送我一刀，我必定要还你千刀万刀，还是要一小刀一小刀慢慢割的那种，虽然选沈毅是他眼瞎，他自认倒霉，怪不得别人，但要他好声好气，他做不到。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事不遂人愿，他不知道沈毅到底怎么想的，第二天，他车已经开上了大道了，沈毅却发消息说，他的车坏了，让温尧过去接他一下。

温尧冷笑一声，呵。

这是铁了心要坐一辆车是么？

关于他的说辞，温尧半个字都不信，昨天还说要来接他，只过了一个晚上，那么快就坏了？

打车去吧，呵。

但车已经开过了熟悉的路口时，温尧咬着牙又继续开了几分钟，还是找了个路口又折回去了，分手而已，他又不是输不起，不要这么小气，不能输了气势，他在心里想，一会儿又劝自己，最后一次，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可能再和他坐一辆车上，没什么可计较的。

沈毅安安静静地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拿着一大堆礼品盒袋子，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温尧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好打了一个喷嚏，大冷天的，他穿得很少，只一条灰色驼绒长外套和薄毛衣，脖子上挂着一条长围巾，没绕起来。

温尧眯了一下眼睛，仔细看了一下那件外套，那是他送的。

打完喷嚏以后，沈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偏过头擦了擦鼻子，然后走了两步，把纸巾扔进了垃圾箱里，接着站着不动了。

他身量很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两天看上去还是很有力的身躯，现在竟然有几分瘦弱感。越发显得他安安静静的动作有几分落寞。

“喂。”温尧看了一会儿，降下车窗喊了一声。

沈毅看了过来，抬脸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极淡的笑容，又很快消失了。

笑个鬼，温尧心里想。

沈毅快步走了过来，从副驾驶的窗弯腰看着他：“我开吧？”

温尧不耐烦：“不用你，快上车。”

沈毅无奈拉开了车门，把礼物放在了后座。

一直开出了很长一段路，车里都很安静。

沈毅好几次转头看他，温尧都目光笔直地目视着前方，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拒绝交流。沈毅开口几次，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扭头看向了窗外。

墨色的窗玻璃上倒映出温尧坚毅而沉默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