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瑜眯起双眼,态度不卑不亢,气定神闲在老板面前的凳子上坐下,缓缓开口道:
“打从三年前,我便替蔡大厨‘代劳’所有宁府下订的糕点,不知道这笔‘代工’工钱,老板是打算让闻香楼结,还是蔡大厨来结?”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又刚好能让大厅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就炸开了锅:
蔡大厨这是怎么了?不是号称京城名厨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学徒去经手宁府的糕点?
刚放下筷子的邓叔也坐不住,若蔡大厨真敢这么敷衍他家主人,他身为宁府管家,铁定会追究到底。
他上前几步,一脸凝重走到两人之间,拧起眉毛,注视泽瑜的眼神沧桑老练,语气极为严肃:
“你说的可是真话,如果你敢拿宁府当令牌,又证明不出真假,这城里将不会再有你的立足之地。”
“是真的,宁公子最喜爱的翡翠虾饺,我可以当场做出来,保证味道一分不差。”
当初蔡大厨以“磨练厨艺”为名,让谢泽玉在背后当了三年替工,也就是仗着以不让他出师作威胁,这笔帐是时候该讨回来。
一旁的老板正要反驳泽瑜,却在对方说出能做出蔡大厨的“成名作”时,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摸了摸腮边的黑痣,重新上下打量泽瑜几眼。
邓叔沉下脸,转过头问老板:“这种牵涉到闻香楼名声的事,不能马虎,老板你怎么看,给个准信吧。”
“他在说谎,我爹做的比他好一万倍!”
未等老板说话,被众人遗忘在角落的蔡膳学不管不顾,冲到老板跟前,扯住他手:
“他分明是看我爹得病,想趁机要我父子的命,爹这么多年在闻香楼没功劳也有苦劳,老板你不能任他污蔑我爹啊!”
一对鼠眼眼珠不住打转,老板脸经已垮掉一大半,半晌不作声,一点一点扯开蔡膳学的手,咽了一口水,作低伏小状对邓叔道:
“小人虽然是老板,但后厨的事,都是蔡大厨负责。具体如何运作,小人半点不知情。何况,宁府能看得上这小饭馆是我等的福分,断不敢轻慢宁府的要求。因此,蔡大厨背后做过些什么,小人一概不知。”
“你……”
指向老板的手忍不住颤抖,蔡膳学双颊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明白。”
冷冷乜了老板一眼,邓叔敲了敲木桌,双目炯炯有神,示意议论的都收一收:
“这件事,宁府自会查清,不劳各位费心。”
他视线落在泽瑜身上,后者毫不闪躲,多少令他有几分意外,开口道:
“鉴于如今蔡大厨身体抱恙,无法自证,择日会再请谢公子到府上,说清情况。工钱的事,不用担心,假如你说的是真话,宁府自会替你做主,今天就此作罢。”
累了一整天,泽瑜和崇云到家时全身快散架,一人一鸟躺在榻上,动也不想动。
“你说白天有小鬼想偷袭我?这么明目张胆么?”
听崇云提起那几道黑影,泽瑜不禁咂舌,难不成对方是想让鬼魂上他的身?
“五色小鬼,上次被我摁死了一只,这次其余四只也化灰,这些小鬼与主人命脉相连,今天看来,幕后主人是谁一目了然,蔡大厨该是命不久矣。”
崇云摇了摇头,人的贪欲真是可怕,旁门左道的东西,反噬起来不是开玩笑。
“他已经是这里一顶一的大厨,到底还图些什么?说起来,工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
话锋一转,泽瑜翻身摸了摸崇云毛绒绒的翅膀,软绵绵跟枕头一样,令人心情舒畅,便打趣道:
“要是没钱,我们又得躲进山里,再碰到那两个山神,多尴尬。”
“就不能换一座山么?”
崇云失笑,低头啄了啄他的手,讨好道:
“饿了,去做点东西呗。”
“太累,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