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翎朝慕容沅旁侧盘膝坐下，轻拍慕容沅的肩膀，却是被他一避。苻翎顿了手指，收了回去。“这世间没有过去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我就如此。我稀里糊涂地出世，被人丢在废院子里，除了一个侍女照顾我长大，从来没有人知道大秦.王府还有个十三公子。母妃是因为什么被父皇厌弃，我也不知道。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被父皇喜欢，就这样活到现在。那一年，被逐出皇宫的时候，我还很小，又发了病，差点就支撑不到出宫。”

苻翎很少提起自己的幼年事情，向谁都不曾掏心窝肺地说过。因为从小莫名被厌弃，无人管他是死是活，使他长大后，一度有厌世求死之念，直到看到无尘后，他才决定好好活下来。

无尘的事情他多少从坊间知道点，后来也听慕老爷子讲过一些，但他总是觉得无尘身上所隐藏的事情远比他听到的要多很多。

慕老爷子说过，无尘仅在慕家待了不到半年就被琴门老掌门带走了，练习琴艺，后琴艺凌绝成为江南第一琴师。至于他问慕老爷子无尘会武以及有可能还有道士的身份，慕老爷子却是一脸茫然，他说他不清楚。

慕老爷子总担心无尘会郁郁寡欢心结难解，希望他多去宫里陪他，而他接触到的是，感觉无尘有些喜怒无常，完全摸不透。有的时候平易近人，却又一遍遍告诉他，不要靠近他。

“我知道你的事。”慕容沅听得他讲，眉目一片平静，却语气中犹自叹气。“你若是过得糊涂一些，反倒胜过知道真相要好的得多。”

慕容沅看了一眼依着他坐却又不敢靠近的狐裘少年。

无论到哪里，室内还是室外，这个人总是穿得极厚，受不得一点风寒，不然一生病就会卧床不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忍不住叮嘱。“多注意下保暖，别冻着了，不然之前我将体内的玄力注给你会白费。”

苻翎瞪了一眼无尘，似乎嫌他多嘴，心里却是一暖。“那玄力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给我？平白无故地对我好。”

慕容沅沉思了一瞬，答道。“为医者，亦不能见死不救。我不仅是个琴师，还是个医师。幼年行走江湖之时，得一前辈真传，他将毕生所学都教于我了。而你体内那股玄力，是习武之人内力的称呼。你体质太弱，我若不给你一些，你的体质仅用药物调理作用不大。”

慕容沅解释完后，又道:“之前我给你吃的那几个药丸只是中和玄力之效。本来我有很多，但是某一天，趁我不在的时候，被一个不讲理的给摔了个干净，害得我又要重新做，因此浪费了大量银子托父亲去采购。”

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某人那垂拉下去的脸，试图遮着不让他看见。“你还知道自己不讲理不好意思了？那你要怎么赔我？”

苻翎随口答道:“以身相许如何？”

慕容沅:……

半天后他才吐出一句话。“莫说你是个男人，是个姑娘我都不会答应。”语气虽是平静地很，但是苻翎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嫌弃味。

他有些颓废地询问:“为什么？”

“你太贪吃！我会被吃垮的！”慕容沅脱口而出，这人长了一张兔子脸，却是个饕鬄嘴。这样的人，他根本养不起，所以弃养。

苻翎摸着自己受伤的心口，一脸被抛弃的样子。试探性地和慕容沅商量。“以后我尽量控制，行吗？”

慕容沅还是坚决地摇头。

苻翎见商量不下，转了个身，手指在兔毛地毯上，画着一个个小圈圈，眼睛气得红红的，更加像个兔子了。

“没事少来紫宫。”慕容沅再次申明，虽然语气没有之前的强硬，但苻翎听上去仍是感觉被嫌弃得彻底了。

慕容沅不知道自己再次强调有没有效果，但他真的不希望苻翎每天都来，连自己身体都不顾及的人，却要来看着他有没有受欺负，他是有些不忍心的。